白川见月刚转过身,脚还没迈出去,两道裹挟着凛冽夜风气息的身影已如疾风般卷至!不到一分钟,带着奔跑后的灼热气息和毫不掩饰的怒火,两人便一左一右,将他围堵在了路灯柱下。
萩原研二胸膛剧烈起伏,气息粗重,显然是一路狂奔。他甚至顾不上平复呼吸,一个箭步上前,两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按住了白川见月的双肩。
平日里总是带着风流笑意的俊俏脸庞此刻绷得如同冷硬的大理石,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冰霜。那双总是含情的紫色眼眸中里只剩下锐利的审视和几乎喷薄而出的风暴:“刚才车上那家伙是谁?!”
肩胛骨被按得生疼,白川见月下意识想后撤,脊背却“咚”一声抵住了金属灯柱。
退无可退,他只好解释道:“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还是你们俩都认识的。
“哈?” 松田阵平几乎在同一瞬间逼至眼前,一脚踏在路缘石上,身形陡然拔高,投下极具威压的浓重阴影,周身散发着仿佛能让空气凝固的森冷气息。
“很久不见?”他刻意拉长了尾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说起来……楼上那只嗡嗡叫的苍蝇,好像确实安静很久了。”
“……车上的不是那家伙。”白川见月苍白地解释道。
心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这两只敏锐过头的猫猫,通常不会在没有明确线索时如此步步紧逼。
哪里露出了破绽?唯一有指向性信息的只有那个被扔掉的快递盒。
这两个家伙……该不会真的去翻垃圾桶了吧?而且还翻到了隔壁楼?这得翻了多少个……
真是可怕……的脏脏猫。
白川见月身体后仰,整个背部紧贴在冰凉的灯柱上。手臂被二人牢牢禁锢。
只要他稍有挣扎意图,萩原脸上那“温柔”的笑容就越发“灿烂”,眼底寒光愈盛;松田抓着他胳膊的手劲也随之加重,仿佛要捏碎腕骨。
……不敢动。
萩原研二的声音奇迹般恢复了惯常的轻快,然而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分毫未减:“总之,先回家吧。”
“哼,看来是在外面玩得很开心啊。这么晚才舍得回来。”松田阵平冷笑一声,目光刮过白川身上那身风格张扬的西装——还算整洁,没有揉皱的痕迹。
白川见月:“……”
现在才九点多,明明比两位警官有时加班回来的时间都早……
但他明智地将所有可能被视为挑衅的言辞咽回肚里,就这样被两人如同押解要犯般,“簇拥”着走向公寓楼门厅。
狭窄的电梯轿厢内,空气仿佛被抽干,好似连呼吸都需要小心翼翼地提起。
“叮——” 电梯门开。
白川见月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玄关,甩掉皮鞋换上拖鞋,身影一闪,几乎是擦着门缝溜进了洗手间,“砰”地关上了门。
三分钟后。
咚咚咚!
急促而沉重的拍门声如同鼓点般砸在门板上,伴随着萩原研二那把温柔得能溺毙人、却又蕴藏着山崩前兆般危险气息的声音:
“shiro酱~快点出来哦。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呢~”
那拖长的尾音让白川见月头皮发麻,隔着门弱弱回应:“……知道了。”
他毫不怀疑再多待一秒,这扇可怜的门板就要宣告阵亡。
匆匆洗了手,他拉开了门。
客厅明亮的顶灯下,沙发中央的位置被刻意空了出来,宛如一个被聚光灯锁定的审讯席。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拍着那个空出来的沙发垫,声音甜得发腻:“shiro,快过来坐这里~”
松田阵平环抱双臂,斜倚在沙发另一端的扶手上,那双锐利的凫青色眸子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目光带着洞穿一切的凌厉,死死钉在他身上。
这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白川见月步履艰难地挪了过去。
银发青年身形颀长,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流畅的肩线与劲瘦的腰身,本应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然而仅有的两位“观众”显然毫无欣赏的闲情。视线紧紧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颈项区域,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那碍眼的布料灼烧殆尽。
刚靠近沙发边缘,萩原研二长臂一展,直接将他将他按在了那个“特等席”上。
还没坐稳,身上瞬间多了四只手——目标明确,迅如闪电,直扑他的紧扣的衬衫领口。
“等一下!你们干什么?!” 白川见月大惊失色,死死抓住衣领,身体猛地后仰!在曼珠华庭都未曾体会到的“强取豪夺”,居然在家里遭遇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当然不能真的强行扒开衣服。
眼看银发青年如同护住最后防线般死死扞卫着领口,松田阵平猛地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他。声音低沉,充满压迫,直切要害:“你脖子上到底戴了什么鬼东西?!这段时间一直捂得严严实实,现在又不冷,真当我们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白川见月:“……”就是没有才把垃圾扔到那么远啊……看来下次得扔出东京都……
萩原研二也彻底敛去了最后一丝伪装的柔和,化为温柔的强硬:“在家系着领带多不舒服。shiro酱今天的领带很别致呢。能把那颗宝石取下来给我看看吗?”
白川见月捂着领口的双手更紧了。
……要不要回想一下五秒前你们都做了什么?
“我回房间……”刚试图起身,肩膀两侧同时传来巨大的压力——萩原和松田的手再次飞快地按在两肩,将他牢牢钉在沙发上。
白川见月无奈地举起双手:“至少让我去换身衣服吧。之前的衣服。”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审视着银发青年坦荡(或者说放弃挣扎)的表情,默默松开了手。
“咔嗒。”
轻微的落锁声响起,白川见月终于回到了自己房间,将那两道几乎能穿透门板的灼热视线暂时隔绝。
他靠在门板上,无声地吁出一口长气。房间内残留着被翻动过的痕迹——抽屉露出一道缝隙;书桌上的文件摆放角度微妙地偏离了原处;衣柜门的开合度也明显大于他离开时……处处都昭示着闯入者毫不掩饰的急切与粗暴。始作俑者不言而喻。
……已经急到要抄家的地步了吗?
白川见月脱下略显拘束的西装,换上了一件舒适的黑色卫衣。
那圈缠绕着细链的黑色皮革项圈终于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坠着的红宝石坠饰则被掩藏在衣服下,形成一个隐秘的凸起。
镜中的青年银发微乱,颈间那道冰冷的黑色项圈在同色系的卫衣衬托下,并不显得突兀。单论其精良的做工与设计,作为一件饰品,它甚至透出一种危险而独特的美感。
白川见月没让客厅里焦灼等待的两人煎熬太久。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确保红宝石坠饰不会硌到,便转身拉开了房门。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响,瞬间将全部注意力聚焦过来。
当银发青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毫无遮掩的黑色项圈清晰地撞入两人眼帘——
萩原研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微张,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却干涩得发颤,“shiro酱……”
早有预感的真相就这样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其冲击力却远超想象,刺目得令人心头发紧。
松田阵平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浮现出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冷笑:“呵。”
低沉的声音如同压缩到极致的闷雷,只待一丝火星便能引爆。
“这就是你藏着掖着不敢见人的东西?别告诉我这是什么新潮装饰,还‘恰好’笨到解不下来了?” 话语满带嘲讽,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倒刺。
白川见月:“……”说话就说话,禁止人身攻击。
“过来坐好。” 松田阵平不耐烦地催促还杵在门口的人。
眼看对方磨磨蹭蹭,速度堪比树懒,他直接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将人拽到沙发正中央那个特意空出的位置,用力按着他坐下。身体前倾,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现在,你没有什么主动要说的话吗?”
白川见月眨了眨盈满无辜的眼眸,语气是纯粹的好奇:“……所以,你们真的翻完了这栋楼的所有垃圾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