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白川见月接好腕骨后,绿川光迅速垂手退至一旁,姿态谦卑。
西村的目光始终胶着在银发青年昏睡中仍微蹙的眉间,此刻才略微偏移,落在他身上,镜片后的眼神难以捉摸。
“手法很熟练。”西村淡淡道,话锋却陡然一转,“说说看,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厌恶你?”
“这个……”绿川光脸上浮现出极其为难的神色,嘴唇嚅嗫了许久,才难以启齿般摸了摸鼻尖,声音压得更低,“大概是因为……我……没钱。”
西村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哼,眼神微眯:“现在呢?”
他自认待绿川光不薄,酬金丰厚,亦有提携之意。近来局势暗流汹涌,他确实需要既能干又忠心的手下。
绿川光姿态放得愈发恭敬:“非常抱歉!如果西村先生不想再见到我,我立刻就可以离开东京,绝不会再出现在您和白川先生面前。只是……辜负了西村先生一直以来的栽培和信任。”
西村审视他片刻,忽然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扔了过去:“最南面的客房,你今晚住那里。”
“是!多谢健先生!”绿川光立刻接住钥匙,并很有眼色地改了称呼。
他起身准备离开,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在身上几个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最终掏出了那张信用卡,双手奉上:“这个……是今天从白川先生身上搜到的。”
西村有些诧异地接过卡片,在指间翻转:“只有这个?”
绿川光低头回应:“是。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包。如果健先生需要,我可以再……”
“不必了。”西村打断他,目光凝在那张卡片上。
房间内一时只剩下古典挂钟秒针规律的滴答声,敲在寂静里。
他突然提问:“你知道见月平时喜欢什么吗?”
绿川光怔了一瞬,谨慎地回答:“……并不清楚。只是偶然听他曾提过一句……似乎想要一辆保时捷。”
“行了。你退下吧。”西村摆摆手,似乎终于失去了继续盘问的兴趣。
“是。”绿川光恭敬应声,低垂着眼眸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
几乎在门合拢的瞬间,沙发上的人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
西村立刻转身,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感微凉:“醒了?”
银发青年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目光仍有些涣散失焦。他用未受伤的左手艰难地试图撑起身子。西村伸手扶了一把,又拿过一只软垫塞在他腰后。
“水……”他声音沙哑得厉害。
西村很快走到一旁倒了杯温水回来,递到他手中。
白川见月小口地喝着水,抱着杯子沉默不语。
眼睫低垂,投下浅淡的阴影,还在极轻微地颤抖,几乎难以察觉。
见他无意主动开口,西村将那张信用卡递了过去,轻笑一声:“怎么还留着这个,不是连密码都不知道吗?”
“忘了扔而已。”白川见月看都未看,接过卡片,随手便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发出一声轻响。
“哐当——”
几乎同时,他另一只手中的玻璃杯无力滑落,砸在厚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清水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西村弯腰拾起杯子放回茶几:“要吃止痛药吗?虽然可能不如你以前用的那种强效。”
“不用。”白川见月将右手藏到身后,视线扫过西村随意放在桌面上的那把枪,声音压抑着质问道,“为什么要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怀疑?那家伙不是你派来监视我的人吗?”
西村冷笑一声:“不这样试,我怎么看清你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猫腻?”
白川见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我跟那家伙没有任何关系。”
“真的吗?”西村语气怀疑,却带着一丝笃定,你之前费尽心思让我找的人,其实就是绿川吧。”
他紧紧盯着白川见月,不错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果然,错愕的神情在对方脸上一闪而过。
西村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测:“所以你后来才坚决不让我继续抓人,因为从一开始目标就错了。那之后,你也确实没再提过要找人的事,不是吗?”
白川见月:“……”这叫什么?推理过程全错,结论却阴差阳错地撞上了正确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尾再度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像是承受了莫大的委屈。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西村立刻放缓了语气,试图安抚,“只要你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他缓缓伸出手,想触碰对方的脸颊,却被白川见月毫不留情地、用尽全力地一巴掌拍开!
“啪!”清脆的响声在寂静室内格外刺耳。
西村甩了甩被打得发麻刺痛的右手背,面色瞬间阴沉。
却见银发青年猛地抬起头,像一头被逼至绝境的伤兽,声音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与愤怒,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是炸弹犯!”
西村愣住:“什么?”
“我让你找的——”银发青年双眼通红,眼神凶狠却又破碎不堪,“是那个把我右手炸成这样的混蛋!”
西村更加错愕:“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
“我说过了!我说了我没看清脸!只有一段模糊的监控影像!当时根本不能完全确定!我只是想……想自己先确认一下……”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每说一句,肩膀就难以控制地瑟缩一下,最终再也压不住浓重的哭腔,“项圈、监视、绑架、枪击……你现在还要我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啊……”
“……抱歉。”西村看着他那副彻底破碎的模样,心头莫名一紧,顿时有些无措。他上前一步,想将人揽入怀中安慰,却被白川见月用左手狠狠推开,差点摔倒。
“别碰我!”他蜷缩起来,死死捂住右手腕,低下头,用臂弯挡住了盈满水汽的双眼,只剩下压抑至极的、细微的抽噎声。
西村在原地僵立片刻,最终转身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对外面守着的吉井压低声音急促吩咐:“现在,立刻去办件事……”
吉井的声音透着诧异和担忧:“现在?可是健先生,外面的情况……”
“现在就去!”西村低喝道。
“是!”吉井立即低头应道。
西村顿了顿,又补充道:“把绿川叫来,让他守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
“健先生是叫我吗?”绿川光的声音恰好从楼梯口传来,人也快步出现。
刚走下几步的吉井皱紧眉头,怀疑地盯着他:“你刚才去下面做什么了?”
绿川光面色如常,甚至语气有点拘谨:“只是觉得有些闷,到楼下转了转。”顺便把院子的车悄悄处理了一下。
“怎么了,吉井先生?”他看向疑似接到任务的吉井,略带试探地反问。
“够了。别废话,快去快回!”西村不耐地打断他们,挥了挥手,随即转身回到房内。
绿川光紧随其后,帮忙带上门。在门扉合拢的刹那,他的视线与沙发上那位刚刚结束“情绪崩溃”的银发青年极快交汇了一瞬,几不可察地微一颔首。
距离收到的情报中,西村宅邸即将遭遇袭击的时间点,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
……如果那条来自神秘组织的情报,这次也能属实的话。
……
西村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走到沙发边,试图缓和气氛,脸上挤出温和的笑意:“见月,别生气了。我给你备了一份礼物,你会喜欢的。”
白川见月偏过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西村继续道,语气近乎承诺:“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今后绝不会再让你受伤。”
白川见月终于抬了下眼,然而视线却越过了西村,投向墙壁上那架精致的欧式挂钟。
西村也跟着瞥了一眼鎏金表盘:“很晚了。别缩在沙发里,去床上休息。”
银发青年只是沉默地将那件黑色外套更紧地攥在怀里,仿佛那是唯一的屏障。
西村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放得更轻:“不用这么紧张,今晚我什么都不会做。”
白川见月依旧沉默着,没有任何回应。
一片沉寂之中,诸伏景光垂眸立于门边,心神却高度集中。
那所谓的袭击……似乎延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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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更欠条x1(这应该不带利息的吧……目移*)
西村好像是个隐藏的恋爱脑……但shiro如果真的百依百顺的话,他反而没这么在意了。
嘶……还是个抖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