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见月确认男人耳朵上没有佩戴任何无线通讯设备,于是又去前后几节车厢晃了晃,也没有发现疑似同伙或是在远处观察的人。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置顶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
“喂?”听筒对面传来松田阵平的声音,背景音里还隐约有电视节目的声响。
“松田,”白川见月压低声音,语速快而清晰,“我现在在中央线,开往立川方向的第2节车厢。发现一个高度可疑的包裹,黑色长条帆布工具包,放置在车厢靠1节车厢的座位下方。包裹未完全闭合,内部有疑似计时装置的红色光源在闪烁。一名身穿深蓝色工装外套、戴鸭舌帽和口罩的男性表现异常紧张,持续关注该包裹,极度可疑。未发现明显同伙。”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松田阵平瞬间变得冷峻严肃的声音,“知道了。保持冷静,远离包裹,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惊动他,持续观察但务必确保自身安全为首要!我立刻联系爆处组和地铁警务室拦截列车!电话别挂,保持通讯!”
白川见月安静了一瞬,轻声反问:“……你现在……打算用什么设备联络?”
电话那头也陷入了一秒的死寂,紧接着,松田阵平几乎要撕裂听筒的怒吼炸响:“笨蛋!那你给我打什么电话!立刻联系hagi或者直接报警啊!”
通话被对方无情的挂断了。
失忆的卷毛猫猫真难哄啊。
白川见月放下手机。
此时,电车开始减速,广播响起,提示新宿站即将到达。
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显得愈发焦躁不安,他频繁变换坐姿,目光不断瞟向手腕上的表。
车门打开,男人站起身,低着头混入下车的人潮,却刻意将那个致命的帆布包留在了原地。
于是,白川见月好心的拿起背包,跟了上去。
在新宿站错综复杂的通道内,他避开主流人群,在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快速拉开背包拉链检视。
炸弹的结构粗暴地展现在眼前——红蓝电线杂乱地缠绕在一起,连接着一个简陋的计时器和一块用胶带固定的炸药,采用电击触发加定时器的双重起爆装置。
这座城市在“民用手工艺”方面,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短短一个月内,这似乎是遇到的第三个自制爆炸装置了(虽然其中有一个是失败品)。
计时器上红色的数字正在规律的跳动:00:11:47。
十分钟后,正好会迎来下班高峰期的第一波人流。
这极有可能是一次无差别的报复社会行为。
长毛猫猫今天已经在超负荷加班了,还是不要再给他增添额外的工作负担了。
白川见月决定善解人意的挺身而出。当然,要悄悄的。
……没想到,出门时顺手塞进口袋的微型拆弹工具包,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那名可疑的男人很快离开车站主通道,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他扯下口罩,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随即发出了一串压抑后骤然释放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笑声越来越大,逐渐变得失控。
“呵…呵呵……哈哈……都等着吧……快了……很快就……”
突然,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从他身后传来。
男人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猛地回头——那个他三分钟前亲手放置在电车座位下的帆布包,此刻正安静地、突兀地躺在巷口的光线下。
男人的表情瞬间由疯狂的喜悦扭曲为极致的惊惧,失声叫喊道:“谁?!谁在那里!”
他刚探头望向炸弹诡异出现的方位,后脑勺便传来一阵剧痛!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眼前便猛地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白川见月将这个“大型危险垃圾”拖进巷子更深处,塞进一堆巨大的废弃空纸箱后面。
随后,他迅速打开帆布包,拿出微型工具,开始专注操作。
剪断关键线路、分离起爆器、解除引信……
几分钟后,炸弹被彻底拆解,变成了一堆无害的电子零件和化学材料。
完事后,白川见月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衣服,走到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这里是新宿站西口外。”他稍稍提高声线,让语调听起来更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年轻学生,“我听到有个男人在巷子里笑得很可怕,还提到了炸弹什么的……他脚边还有些很奇怪的电线和计时器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很危险……请快点过来!”
说完,他迅速挂断电话,离开了电话亭。
附近并没有人注意到对面那块偏僻的后巷……这样应该就不用被再拽进警视厅做笔录了吧。
白川见月汇入新宿站庞大的人流,再次登上了电车。
安全威胁算是解除了,就是……下班高峰期的电车,有亿点拥挤。
经历了一番艰难的“随波逐流”,他终于脱离了人声鼎沸的车站,踏上了通往公寓的安静小路。
冬日的晚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吹散了周身从车站带来的闷热与喧嚣。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白川见月接通电话:“松田。正好,我快到家楼下了,你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笨蛋!”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一声极具穿透力的怒吼。
白川见月默默将手机移开了一点。
松田阵平的声音里压抑着显而易见的怒火和焦急:“现在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吗!炸弹怎么样了!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白川见月:“男人和炸弹都离开了电车。我看到那家伙拐进了一条巷子里,还发出很奇怪的笑声。报了警,就回来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卷毛青年的声音缓和了一点,“……是吗。你先上来再说。我有些话要问你。”
白川见月很快上了楼,打开家门。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松田阵平面无表情的站在客厅,两手环抱在胸前,一只脚的脚尖有节奏地轻点着地面,周身散发着一种等待已久、且极其不耐的低气压。
白川见月脚步一顿。
好像有点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