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你真的来为我送行了吗？”白川见月惊喜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瞬间紧绷的空气。
他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搭上金发青年的手臂，指尖轻轻滑过对方的手腕，转为十指相扣，顺势将人半搂进怀里。
“我很高兴。”
在贴近的瞬间，他立刻捕捉到了异常——隔着衣物传来的心跳急促，呼吸带着细微的紊乱，体温偏高，还有那一缕被刻意掩盖的血腥气。
果然，受伤了。伤在右侧腹部。
突如其来的贴近让降谷零浑身一僵，肌肉瞬间绷紧。但在对上白川那双平静的绯色眼眸时，他强行压下本能，配合地转过身，扯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当然。”
白川见月紧护着怀中略显僵硬的身体，冷冷地看向房间内的“第三者”，“温斯顿先生，我想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一位真正的绅士，应该懂得不打扰别人……难得的告别时刻，不是吗？”
说完，他揽着怀中人的手臂收紧，侧身让开道路，展现出十足的保护姿态。
被他圈在怀里的金发青年身体更僵了，又很快放松下来。隔着衣物，白川见月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越来越快的心跳。
阿玛罗的视线在紧贴的两人身上流转，最终化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没想到二位的关系，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变得如此……‘深入’。”
他优雅地整理着袖口，缓步走向门口，在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微微停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不过，波本，在工作期间还如此……‘劳逸结合’，是不是稍欠妥当？”
“这句话还轮不到你来评判。”降谷零冷声反驳。他轻轻拍了拍环在腰间的手背，“我跟某些只会凭兴趣乱来、不顾后果的家伙，可不一样。稍等一下，好吗？”后一句是对白川说的。
白川见月依言松开了手臂，但隐含微压目光依旧紧锁着碍眼的男人。
两人一前一后移到了酒店走廊。
降谷零快速从内袋取出密封好的微型芯片，塞进阿玛罗手中：“记住，别打里面那个人的主意。他，是我的。”
阿玛罗打开看了一眼，确认芯片无误。
“波本大人还真是……手段非凡啊。忙完正事，居然还有‘余力’来找美人约会。”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嘲弄，但在触及对方几乎实质化的杀意时，识趣地改口，“好吧。我不打扰二位的……‘最后时光’了，再见。”
他转身欲走，又回头补充道：“关于‘回收过程’，你最好准备一份详细的报告。”
“用不着你提醒。”
直到阿玛罗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降谷零才折返回房间，反手锁死房门，挂上门链。
他背靠着门板，轻轻吁出一口气，一直强撑着的姿态终于松懈下来。
“zero，你受伤了吗？”白川见月立即上前问道。
“……还是被发现了吗？”降谷零不再勉强维持无懈可击的表象，左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还在作痛的腹部右侧。指尖隔着衣物，能清晰地摸到一片湿润黏腻。
对上银发青年关切的神情，他解释道：“不用担心，只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而已。伤口不深。”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处理好芯片的“来历”，并抢先一步获取里面的信息，他行动得太过急切，难免留下了破绽。但能探得关于组织的新情报，并保证shiro的安全，这点代价无疑是值得的。
“重新包扎一下吧。”白川见月从衣柜取出急救包。
“……好。”降谷零看着对方不容拒绝的姿态，沉默一瞬，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动作迟缓地解开西装外套、马甲，最后是那件已被血渍浸染的白色衬衫。随着衣物褪下，缠绕在腰腹上的绷带暴露出来。绷带已经松散，一团刺目的暗红色洇在中央。
白川在他身旁坐下，打开急救包。他的动作极其小心，剪开旧绷带，露出下面的伤口——一道长约四五厘米的切割伤，血水仍在缓慢渗出。这样的伤口，愈合后肯定会留下疤痕。
除了这道新鲜的血痕，蜜色肌肤上还散布着几处早已愈合的旧疤，无声诉说着主人经历过的凶险。青年微微蹙眉忍耐的样子，似乎对这样的伤痛早已习以为常。
包扎完毕，白川见月的手指在降谷零左肩下方、靠近心脏位置的一处圆形疤痕上轻轻停留。
再往下偏一点，恐怕就是致命伤了……
“好了。”降谷零感受到他指尖的停顿，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同时伸手轻轻捏了一下白川尚未完全收回的手，随即开始快速穿回衬衫，“赶紧去机场吧。再拖下去，真的要来不及了。”
白川见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我觉得已经来不及了。”
降谷零也跟着瞥了一眼腕表，“不，现在出发，或许还能赶上最后一刻办理登机！”
“不要。”
拒绝得真是果断。
降谷零感到额头上传来微凉的触感，是对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渗出的冷汗。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发热，伤口处的疼痛也随着体温升高而变得更加鲜明。
“shiro，不用担心我。”降谷零抓住他的手腕，他强迫自己抬起视线，却不敢直视那双太过清澈的眼睛，“不如说……你继续留在这里，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麻烦。”
必须让shiro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话音落下，他清晰地看到，银发青年脸上那点微弱的光彩仿佛被这句话骤然掐灭。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笼罩在无声的失落中。
降谷零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他狼狈地别开脸，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
“……只多留一天，可以吗？”片刻的沉默后，他听到银发青年发出了近乎祈求的低语，“我好不容易才见到zero了……”
降谷零闭了闭眼，在理智与私心的拉锯战中，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