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动用了一切他能用的情报网,却依然没有白川见月的半点踪迹。就在他几乎按捺不住,准备直接找上阿玛罗的门,甚至不惜动用某些非常规手段的前一刻——
“叮咚——”
安全屋的门铃,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降谷零瞬间进入警戒状态,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谨慎地凑近猫眼——下一秒,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因连日高度紧张和担忧而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门外站着的,竟是他四处搜寻、忧心了整整七十二个小时的人!
只是,白川见月形象大变——那头标志性的银发变成了略显张扬的金色,身上的深色风衣也换成了一件宽松的连帽外套和牛仔裤,整个人的气质从清冷古典骤然切换成活泼日常。过大的差异让降谷零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强压下立刻开门的冲动,迅速调阅了安装在走廊隐蔽处的微型摄像头画面,反复确认楼道内外没有任何尾随者或可疑迹象后,才解开锁门,一把将外面的人拉了进来,随即迅速反锁房门。
“怎么回事?!”降谷零急切开口,目光迅速上下扫视着眼前的人。好在并没有发现疑似受伤的痕迹和状态异常。
“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三天你到底去哪里了?”一连串的问题喷涌而出。
“没有没有。真的算不上什么麻烦。”白川见月一边说着,一边摘掉了头上的假发。瞬间,如同月华流泻的银色发丝重新披散,还有几缕不听话地翘着,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剔透,恢复了那份独特的、不染尘埃的气质。
然后,在降谷零充满担忧的目光中,白川见月弯下腰,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行李箱——
“咔哒。”
箱盖应声掀开。
看清里面的东西,降谷零一时竟忘了呼吸。
只见行李箱内,并非预想中的衣物或个人用品,而是整齐码放着一把把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枪,旁边是数盒黄澄澄的子弹,甚至还有几枚军绿色的手榴弹、烟雾弹和闪光弹!足以装备一个小队的致命武器,就这样毫无遮掩、安静地躺在行李箱的绒布内衬上,极具冲击力地呈现在眼前。
“这……这是什么?!”降谷零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破音,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
那一瞬间,他甚至荒谬地猜想对方是不是单枪匹马去端了某个非法军火商的仓库。
白川见月却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对方的震撼,语气平淡得如同在介绍一箱特产:“我想zero应该用得到这些东西,所以就顺手带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一脸震惊、仿佛石化了的金色猫猫,语气甚至隐含着期待:“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降谷零看着对方那一脸坦然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用力按了按额角,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shiro,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些危险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这三天不见踪影,难道就是去……去收集这些了?!”
“算是吧……”银发青年眨了眨那双清澈无辜的绯色眼眸,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扑扇。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降谷零的脸色瞬间暗了好几个度,周身的气压急剧降低,连室内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分。
白川见月连忙加快语速解释起来:“是有人一直在跟踪我。”——具体而言,是试图绑架。还有一些功效丰富的迷药,他觉得不太“礼貌”,就没有一并展示。
“为什么不立刻联系我?!”降谷零没忍住提高了声调,紫灰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后怕与愠怒。一想到对方可能独自面对的那些危险,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的手机……不小心摔坏了。”白川见月从口袋里拿出了屏幕碎裂、机身扭曲,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手机残骸。(死因:被当作投掷物砸晕了一个试图偷袭的家伙。)
“电话卡也一起报废了。然后……我发现事情似乎比想象的复杂,跟踪我的人,好像不止一两个……”
——准确地说,后来出现的已经是一个颇有组织的小型团伙。当然,此刻他们全都在医院的病床上“安静”地休养着。
他并没有下死手,只是确保他们能在病床上“安静”地度过足够长的时间,让他有机会找到幕后的指使者,进行了一次“友好”的拜访。
整个过程最困难的部分,反而是如何避开zero可能布下的眼线和侦查网络。一位优秀公安的追踪与反追踪能力毋庸置疑。
如果可以,他仍然希望在金色猫猫面前维持以往温和无害的形象。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建立不易,却又如此脆弱,尤其是对于游走在刀尖、本性多疑的卧底而言。他不想让zero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需要时刻防备。
降谷零强压下心头翻腾的各种情绪,尽量用相对平和的语气继续追问:“那这些武器弹药……又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扫过箱子里那些足够打一场小型遭遇战的装备,只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是从那些跟踪我的人身上……嗯,‘收集’来的。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对zero有用……直接丢掉好像有点浪费,就一起带过来了。”
降谷零一时语塞,实在不知道该评价对方是拥有过于“朴素”的节俭观念,还是具备了在极端情况下仍不忘“资源回收”的惊人意识。
“那个……这个……”白川见月看着金色猫猫复杂难言的表情,声音逐渐低了下去,肩膀也微微瑟缩起来,“在、在国外……这应该不算是……特别严重的犯罪行为(超小声)吧……”
看着银发青年瞬间从“献宝”模式切换到“认错”的无措模样,那双漂亮的绯色眼眸里甚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显得格外可怜。
降谷零心头那点因担忧而起的怒火,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只剩下让人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故意板起脸,“……你现在倒是想起来,世界上还有‘法律’这回事了?”
“……特殊情况,紧急避险嘛……”白川见月小声辩解着,随即双手合十,举到胸前,摆出无比恳切的姿态,眼巴巴地望着他:“就原谅我这一次吧!降谷警官!”
降谷警官——
降谷——警官——
这个称呼,如同一个小小的烟花,在降谷零耳边绽开。
从警校毕业之后,他的人生就转入了地下,长期在黑暗、谎言与罪恶的泥沼中穿行,“警察”这个光荣而沉重的身份,对他而言,既是指引方向的北极星,也是必须深埋心底、不可触碰的过去。
虽然他内心深处从未忘却誓言与使命,但这确是他潜入黑暗后,第一次被人如此正式、甚至带着全然信赖与倚靠地称呼为“警官”。
糟糕……这种直击软肋的感觉,威力实在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