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ro暂时就留在这里吧。虽然房间有点小,条件也比较简单。”降谷零将白川见月带到了他在伦敦的一处安全屋。
这里位于一栋不起眼的老式公寓楼内,陈设简洁,堪称寡淡,只有必备的家具和电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白川见月打量着周身略显空荡的环境,“没有,这里很好。安静又干净。”
“那好。我先帮你订最近一班回日本的机票。”降谷零说着,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zero应该还有很多工作要忙,不用为我分心。”白川自觉地坐到离电脑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声音低了下去,“抱歉……这次,好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笨蛋,不要胡思乱想。”降谷零放下手中的事,走到银发青年面前,屈起手指在对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看着对方下意识捂住额头、微微睁大红眸流露出些许委屈和控诉的模样,他忍不住笑了笑,紫灰色的眼眸漾起温和的波澜,“shiro,你其实帮了我很大的忙。”
“真的吗?”
“真的。”降谷零肯定地点头,语气郑重,“那枚芯片……里面的信息,对我,对我们正在做的事情,非常有用。”
他伸出手,揉了揉那头柔软的银发,触感比记忆中的长发时更蓬松,毛茸茸的。他又多揉了几下,才松开手。
“对了,关于芯片的事情,以及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萩原和松田。”
“这些事我明白的。”白川见月抬手理了理被揉乱的额发,“那个阿玛罗,早上来找我,主要也是为了追问芯片的下落。他好像很确定我昨晚去过圣邓斯公园。”
降谷零的眼神瞬间锐利:“……我知道了。”
阿玛罗在欧洲经营多年,眼线遍布。即便芯片的事情暂时了结,以他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shiro很可能已被标记,甚至……连自己与shiro“进展过快”的关系,恐怕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和怀疑。
他立刻坐到电脑前,以最快速度撰写了关于“成功回收并初步解析芯片”的报告,措辞谨慎地突出自己的功劳,随后发送给直属上级朗姆。
然而,报告发出后不久,加密手机便收到新的任务指令——一个典型的吃力不讨好、耗时极长且收益极低的监视任务。
这种级别的繁琐任务,自从获得‘波本’的代号后,就再也没被指派过了。
这极不合常理的安排,背后几乎明晃晃地写着“阿玛罗”的名字。
紧接着,手机再次震动,收到了晚上去某个指定地点集合的消息,据说是为了“协同处理”另一个突发的小麻烦。
……怎么看,都像是在故意找茬和挑衅。
他深吸一口气,朝缩在单人沙发里玩手机的银发青年说道:“抱歉,shiro,我得出去一趟。”
“诶?”白川见月抬起头瞟了眼窗外沉落的夕阳,失落道,“可是……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
“真的很抱歉。”降谷零套上外套,“冰箱里还有食材,shiro你随便用吧。记住,尽量别出门。”他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在关键位置布置隐蔽的警报装置,并将触发方式和规避要点仔细告知。
“这些只是以防万一。晚上不用等我,困了就自己先睡。”临出门前,降谷零转身认真叮嘱:“shiro,记住,我身边很危险,无论何时,一定要保持警惕。”
“嗯……我明白了。”白川见月乖巧点头,随即轻声说道,“那……我还是尽快离开伦敦吧。这样,对zero来说也比较安全。”
降谷零沉默了一瞬,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能干涩地吐出:“……好。”
他知道,这是最理智、最稳妥的做法。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对shiro也越不利。
于是,在当晚的集合与阿玛罗言语间针锋相对、互相试探了一番,并顺势将那个繁琐监视任务的主要部分“安排”给了一个急于表现的底层成员后,第二天,降谷零亲自驾车,将白川见月送到机场。
国际出发大厅里人来人往,广播声此起彼伏。
“到了东京,记得给我发消息报平安。”降谷零看着眼前即将独自踏上归途的人,心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担忧,不舍,更有深深的愧疚,最终所有话语都凝结成一句:“抱歉,让你的旅行,就这么匆忙又混乱地结束了。”
“不要说这种话!”白川见月却用力摇了摇头,绯色的眼眸闪着明亮的光芒,“能再次见到zero,才是我这次旅行最大的收获啊。”
这句话瞬间在降谷零胸腔里滚烫起来,几乎要灼伤他的心脏。
他看着那双清澈见底、毫无阴霾的眼眸,忍不住伸出手,将眼前这个温暖的存在紧紧地拥入怀中。臂弯收拢,仿佛要将此刻对方的体温、气息,以及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都深深地刻印进自己的骨血里,成为支撑他继续前行的力量。
……是啊,正是为了守护眼前这样的人,守护千千万万这样温暖又明亮的笑容,自己才甘愿投身于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短暂的拥抱很快结束,降谷零目送着那道银发身影通过安检,消失在人群深处,这才毅然转身离开。
……
之后那个繁琐的监视任务,在降谷零的有意操控和底层人员的“辛勤”工作下,按部就班地“完成”了。虽然过程令人烦躁,但并未出现任何意外。按理说,降谷零应该立刻动身返回日本,那里还有更多需要他处理的事务。
但是……三天过去了。
他始终没有收到白川见月抵达东京后报平安的消息,加密邮箱和普通联络渠道都一片沉寂。
shiro绝不会忘记这种事……他答应过的。除非……他遇到了根本无法联系外界,或者……更糟糕的情况!
毫无疑问,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阿玛罗!而且,根据他这几日暗中探查到的零星信息,阿玛罗确实在他送走shiro之后,频繁调动了一些散布在各地的底层人员,行动颇为诡秘,连他这个初来伦敦的人都能隐约察觉到一丝痕迹。
不祥的预感,如同伦敦上空常年不散的阴云,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不安和焦躁在心中滋生,如同荆棘,缠绕,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