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老街,只有巷尾的“张记包子铺”亮着灯。昏黄的灯泡挂在褪色的红招牌下,蒸汽裹着肉香飘出来,却在冷风中透着股说不出的腥气。小明攥着刚下班的工牌,拉着哈欠连天的小刚往铺子走——两人在附近工厂打工,每天这个点只有这家包子铺还开着,一块钱两个的肉包是他们最便宜的宵夜。
“张老板今天咋没在门口擀皮?”小刚揉着眼睛往铺子里瞅,往常这个点,老板张驼背总会坐在门口的矮凳上,面团在他手里转得飞快,可今天铺子里只有蒸汽在飘,没见着人影。
小明推开门,铃铛“叮铃”响了一声,却没人应。柜台后挂着块白布,遮住了后面的操作间,布帘底下渗着点暗红色的液体,像打翻的酱油,又像没擦干净的血。“张老板?要两个肉包!”小明喊了一声,布帘突然动了一下,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手里攥着两个热乎的肉包,指甲缝里沾着黑泥。
“拿……拿走。”张老板的声音从布帘后传出来,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还带着点喘,像是刚干过重活。小刚接过包子,指尖碰到张老板的手,冰凉得像块石头,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张老板,您没事吧?”
布帘又动了动,没再说话。两人拿着包子走到巷口,小刚咬了一大口,突然皱起眉:“这肉咋有点怪?吃着像……像嚼橡皮筋。”小明也咬了一口,肉香里混着股淡淡的腥气,不像猪肉,倒像他上次在屠宰场闻到的、生肉放久了的味道。
“可能是肉不新鲜,凑活吃吧。”小明咽下去,胃里却有点发沉。他回头看了眼包子铺,布帘后好像有个黑影在晃,正盯着他们的方向。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人每天都来买包子,可张老板始终躲在布帘后,只伸一只手递包子,声音越来越哑,指甲缝里的黑泥也越来越多。更怪的是,铺子里的肉香越来越浓,那股腥气也越来越重,有时还能在铺子门口的垃圾桶里看到带血的骨头,形状不像猪骨,倒像人的指骨。
“你觉不觉得张老板有点不对劲?”这天凌晨,小刚啃着包子,突然压低声音,“上周跟咱们一块打工的老王,你还记得不?他说要找张老板退钱,之后就再也没来上班了,厂里说他辞工走了,可我总觉得……”
小明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昨天买包子时,布帘后传来“咚”的闷响,像是重物砸在地上,还有张老板那句含糊的话:“新……新肉,香得很。”
当天晚上,两人没去买包子,反而绕到包子铺后面的小巷。后巷堆着发霉的纸箱,墙角有个排水口,正往外渗着暗红色的水,水里飘着几根碎肉,腥气直往鼻子里钻。小明蹲下去,用树枝挑开碎肉,突然僵住——碎肉里裹着半枚银色的戒指,款式和老王手上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是老王的!”小刚的声音发颤,转身就想跑,却被小明拉住:“再看看,说不定……”话没说完,后巷的门突然“吱呀”开了,张老板举着把沾血的菜刀站在门口,驼背更弯了,脸上溅着点血渍,眼睛里透着股疯狂的光。
“你们……看到啥了?”张老板的声音像破锣,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菜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肉……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嫩得很,你们咋不喜欢吃?”
小明拉着小刚就往巷口跑,身后传来张老板的嘶吼:“别跑!你们也得变成肉包!变成我的新肉!”两人拼了命跑,直到冲进工厂的保安室,才瘫坐在地上喘粗气。保安听他们说完,拿着电棍跟着去了包子铺,可铺子里空无一人,操作间的案板上沾着血,旁边的大盆里泡着几块没切碎的肉,旁边还放着老王的工牌。
“报警!快报警!”保安的手都在抖。警察来的时候,在操作间的地窖里找到了更吓人的东西——几个装着碎肉的塑料袋,还有半具没处理完的尸体,正是失踪的老王。而张老板,早就没了踪影,只在案板上留下一张用血写的纸:“肉包香,肉包鲜,吃了肉包不缺钱。”
这件事之后,小明和小刚再也没敢吃肉包,也辞了工厂的工作,搬去了别的城市。可每当路过包子铺,小明总会想起那天凌晨的肉香,还有张老板指甲缝里的黑泥——他总觉得,张老板没走,说不定还在哪个巷尾开着包子铺,用“新肉”做着香得发腥的肉包,等着下一个贪便宜的人。
更吓人的是,半年后的一天,小刚在菜市场买肉,碰到个卖猪肉的老板,驼背,枯瘦的手,指甲缝里沾着黑泥,看到小刚时突然笑了:“小伙子,要不要买点肉?新鲜得很,做包子最好吃了。”小刚吓得魂都没了,拔腿就跑,回头看时,那老板还站在原地,手里举着块血淋淋的肉,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
从那以后,小刚再也没吃过猪肉,也不敢再走夜路。而小明,每次看到肉包,胃里都会翻江倒海——他总忘不了,那天在包子铺后巷,排水口飘着的碎肉里,除了老王的戒指,还有一小块带着纹身的皮肤,那纹身,和张老板手腕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