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二驴子暴喝一声，身形如电般射出，瞬间掠至树梢，一把将吓得魂飞魄散的小乌鸦抢回，紧紧捧在手心里。
他仔细地来回检查着小乌鸦，生怕它受了半点伤害，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你是谁？为何要对我的灵宠下手？！”
小乌鸦叼着哨子，惊魂未定，感受到主人前所未有的关切，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用小脑袋蹭了蹭二驴子的手指，心想：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抠门又暴躁的抠逼主人，还挺关心自己！
那老妪一击落空，缓缓收回手，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孔，似乎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着二驴子，以及他手中那枚竹哨。
“你的灵宠？那这哨子？”
二驴子挠了挠后脑勺，将师父厉无命交待的话说了出来：
“这哨子是我师父给我的。”
其实厉无命心里没别的念头，就是想看看故人如今过得好不好，只要知道对方安好，其余的事都随缘。
“老奴青炽，见过少主！”
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名原本静立在旁的老妪，一听二驴子是厉无命的徒弟，当即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枯瘦的双手按在冰凉的地面上，姿态恭敬到了极致。
二驴子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可他不过是分神境的修为，面对一名九阶妖兽的威压，那手臂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怎么也拉不动对方。
不仅如此，青炽又转身朝着秘境深处唤了一声，没过多久，一道青影蜿蜒而来——
那是另一条“小胖”，通体覆着细密的青鳞，鳞片在秘境的微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它盘在二驴子面前，水缸般粗细的身躯绕了三圈，硕大的头颅缓缓低伏在他脚边，吐信时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少主，这是我的女儿小衍，它已是六阶蛇妖。”
青炽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慈爱，目光落在小衍身上时，原本锐利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二驴子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小衍的鳞片，只觉冰凉顺滑，他忍不住问道：
“青炽，我有个疑问——你是九阶妖兽，小衍是六阶，你们都能安稳生存在这里，可我们这些从外面进来的人，却只能是分神境以下的修士，这是为何？”
“回少主，因为我们是这里的原生居民。”
青炽缓缓起身，语气里多了几分怅然，“这小世界从前并无境界排斥之说，只是如今它在一点点‘死亡’，天地规则才开始对修士的境界设下限制。依老奴看，或许再过几百年，就只有元婴境以下的修士能进来了。”
“死亡？小世界也会死亡吗？”
二驴子眼睛瞪得溜圆，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小世界也有“寿命”。
青炽轻轻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
“是的少主。当年主人救我的时候，我还只是一条三尺长的小青蛇，如今算算，已经四千多年了。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越来越不适合生存了——空间时常震颤，不稳定到随时都有塌陷的风险！”
“啥？空间塌陷？”
二驴子惊得跳了起来，随即又放缓了语气，“那你们还住在这里干嘛？不如跟我一起走呗，我那小世界虽不比这里大，却也安稳。”
“是！少主！”
青炽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像是早就等这句话了，“老奴这就回去收拾，以后便追随在少主身侧。对了少主，那株菩提树……也能随我一同走吗？”
“菩提树？你说的是那个方向的？”
二驴子抬手指向秘境南侧，那里就是师父给他指引的方向。
看着二驴子手指的方向，青炽忍不住笑了笑，眼角的沟壑里多了几分暖意：
“是的少主。这菩提树自修成精后，性子就格外好动，最是喜好嬉闹。方才见有人进来，它便跑去逗弄那帮人了。”
“原来是这样。”二驴子恍然大悟，先前他还纳闷，怎么东侧总传来细碎的笑声。
“少主稍等片刻，老奴回去收拾行李，顺便把这里残存的灵脉拘走，也好给少主留些用处。”
青炽说罢，又朝小衍递了个眼神，才化作一道青虹朝着秘境深处飞去，那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看样子是真的住腻了这日渐衰败的小世界。
二驴子转头看向脚边的小衍，放柔了声音：
“小衍，你不要抵抗，放松心神，我带你去找小胖玩好吗？它也是条蛇妖，你们定能处得来。”
小衍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朝着二驴子轻轻吐了吐信子，又用大脑袋蹭了蹭他的衣袖，那模样竟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紧接着，一道精光从二驴子掌心亮起，十六七米长、水桶般粗细的小衍瞬间消失在原地，被收进了他的小世界。
此刻的小世界里，小胖正盘在一块暖玉上偷懒睡觉，肚子鼓得像个小山包。
忽然，一股陌生却又亲近的气息飘来，它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多了一条青鳞巨蛇——而且还是异性！
“嘶！”小胖兴奋地吐了吐信子，鼻尖动了动，吸收到对方的气息后，连忙拖着笨重的身子凑过去。
小衍却警惕地抬起头颅，脖颈处的鳞片微微竖起，随时准备对小胖的“侵犯”做出回击。
小胖倒是有耐心，围着小衍缓缓游走，时不时将自己柔软的腹部露出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没过多久，两条巨蛇就放下了戒备，你追我赶地玩了起来，尾巴扫过草地时，还带起一阵细碎的花瓣。
小胖这会儿正忙着和新伙伴相处，压根没心思理会二驴子，带着小衍就朝着小世界的深处游去，不知道要去哪个角落探险。
二驴子看着空荡荡的草地，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这小家伙，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旧主”。
他身形一晃，从自己的小世界回到了秘境中。
刚站稳脚跟，就见青炽已经等候在那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青衣打扮的稚童——
那孩子约莫五六岁的模样，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两片翠绿的菩提叶，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透着股机灵劲儿。
“少主，他就是那株菩提树所化，当年也是被主人所救。”
青炽侧身让开，将稚童推到二驴子面前。
稚童仰着小脸，声音脆生生的：
“少主好！我叫绿衣，这名字是我自己起的，你觉得好听不？”
“绿衣？”
二驴子忍不住笑了，“这名字倒是挺别致，和你的模样很配。”
一旁的小乌鸦突然扑腾着翅膀，从二驴子的肩膀上飞了起来，绕着绿衣转了三圈，眼睛里满是欣喜。
要知道，鸟类对树木向来挑剔，自古就有“良鸟择木而栖”的说法——梧桐能招来凤凰，而这小乌鸦，竟对菩提化成的绿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