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随着东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广福斋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位客人。
昨日孙绒花回到家里,越想越是气愤。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被别人如此下面子,在这个京城里,她在贵女圈子里的地位不是第一,也是前三。
一介小小商户之女,也配跟她起争执吗?更甚至她还跌进了陛下怀里!
孙绒花早早的吩咐丫鬟备了马车,她今日来这广福斋,就是来打这臭丫头的脸来了。
小丫鬟扶着孙绒花的手,小声提醒她:“小姐,小心台阶。”
孙绒花骄矜的嗯了一声,提着裙裾傲娇的踏进了广福斋的大门。
她坐在大厅里,是当初买来的几个舞娘招待的,现在改名为香桃、香梨、香菊、香果、香萍、香草。
此时招待孙绒花的,就是年龄最大的香桃。
“小姐,我们这里招牌的……”香桃照常准备主动推荐点招牌点心。
孙绒花却粗鲁的把茶杯一搁,发出嘭的一声。
她随侍的小丫鬟接到主人的信号抬手就是一耳光:“你是什么东西,也来跟我家小姐说话?”
小丫鬟趾高气扬的:“去叫你们东家来!”
孙绒花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容:“青儿,不许这么无礼。”
被叫做青儿的小丫鬟乖巧的点头:“是,小姐。奴婢知道啦。”
香桃被打懵了,她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刁钻的客人,不由分说的就打她。
一月听了动静赶过来,施施然行了一礼把香桃拉到自己身后:“不知我们家的丫头哪里招待不周,竟惹得姑娘生这么大的气?”
孙绒花冷笑一声还是不说话,青儿知道她的意思,抬头挺胸的讽刺:“她不配侍奉我家小姐,难道你就配了?”
她字字刻薄:“去叫你们东家,听不懂吗?”
她抬手还想打人,却被一双微凉的手抓住了。
荣明玥一眼就看到了香桃脸上的巴掌印,她心下不快,面上也带了冷色:“我们广福斋开门做生意,自认处处周到,不知我家的丫头香桃哪里得罪了小姐,竟让小姐的婢子这么莽撞,还动起手来了?”
孙绒花见终于来了个能出气的人,也不装了,把手里的茶杯一撂就开口嘲讽:“开门做生意就这样对自己的客人,也敢说处处周到?我看西街上的牌坊,那些下贱的娼妓还知道赔个笑脸,你家卖个茶水,就高人一等了?”
她嗤笑一声:“都是伺候人的生意,还在本小姐面前摆上谱了?”
荣明玥一向脾气不错此时也忍不下去了。
香桃本来就是从瓦子里被买回来的清白丫头,现在听人这么嘲讽,终于是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一月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同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荣明玥扬起一个温柔的笑脸,往前走了几步,提起孙绒花面前的茶壶,为她手边的空茶杯添了半盏茶。
孙绒花见她低头,更是肆无忌惮,她抬手端起茶杯猛地砸向明玥探过来的手指,这么纤细漂亮的手指,她没有,这个死丫头更不配有。
荣明玥发觉她的恶意,快速收回手指,抬手就甩了她一个耳光。
青儿赶忙护在小姐面前:“放肆!你竟敢打我家小姐,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
她高声喊:“外面的都是死人吗?大小姐被欺负了,还不快快过来?!”
门口的两个侍卫根本拦不住孙家的护卫,一队凶神恶煞的护卫提着刀就进了店,把一楼用餐的大小姐小姑娘吓的花容失色。
荣明玥咬着牙:“皇城脚下,天子眼前,你竟如此猖狂?”
荣明珠也过来了,她领着二月几个带着一楼的客人往楼上去:“今日的餐食都免费,等下我遣丫头们给小姐们再送两壶新上的奶茶压压惊。”
被打扰的客人们本来还有些不悦,此刻确实被抚平了大半,还有胆子大的不想走,想在一楼看热闹。
明珠也笑着劝:“二楼的视野更好呢,小姐为着自己的安全,也该在楼上去呢。”
她轻描淡写的把事情处理完,才往孙绒花处走过去。
荣明珠面色冷冷的:“又是你。”
明玥有些疑惑,侧过脸去看她。
荣明珠跟她解释:“昨日,就是她把明玧的红绸打下来了。”
荣明玥的脸色更差了。
孙绒花见荣明珠现身,悠悠然的坐下,抱着臂看她:“终于出来了,你这个臭丫头。”
荣明珠冷漠脸:“你想做什么?”
孙绒花上下打量她:“倒是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儿,不如回家给我爹做妾吧?”
她讥笑:“你冲着我爹笑,可比在这儿卖笑值钱的多呢。”
荣明玥拳头都握紧了:“你爹算什么东西,凭他也配?”
荣明珠安抚的抓住明玥的手,对孙绒花嘲讽:“你若上赶着让我做你的娘,也不用如此婉转,你现在跪下磕头拜我一拜,我就勉强做你的娘。”
她冷笑:“毕竟只有你这种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才会说这么下作的话。”
孙绒花见说不过,挥了挥手:“死丫头,你嘴这么硬,我倒要看看你能挨几巴掌?”
青儿适时下令:“把她们抓起来,掌嘴!”
侍卫们听令而动,四个人从队列里出来,抓了明玥明珠的手反剪在身后。
两人挣脱不了,只是死盯着孙绒花。
一月见势头不对,只能往后边去搬救兵。
今日沈尧不当值,他正躺在床上,被王榭喂饭。
他见王榭一身打扮十分不满:“你要去相看?”
王榭冷眼:“不饿?”
他说着就要收碗,沈尧连忙告饶:“吃吃吃,错了错了好二哥。”
孙绒花站起身,用团扇托起荣明珠的下巴:“你这张利嘴,不是很能说吗?”
她有些邪恶的笑了笑:“今日我就是把你赏给我的这些下人,明日进大狱的也只能是你。”
她用团扇拍拍荣明珠的脸:“现在叫我声祖宗,再把我的鞋舔干净,我就放了你,要不然,我就让在这儿,把你指婚给他们。”
荣明珠一口唾沫吐她脸上:“我若知道今日会有这种事发生,昨天许愿我就该许你全家死绝!”
孙绒花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贱丫头!事到如今还敢咒骂本小姐?”
荣明珠被打的头一偏,明玥咬着牙:“你太过分了!天子脚下,你也敢这么行事?我们要报官!”
孙绒花听了哈哈大笑:“报官?你可知道堂上坐的人姓甚名谁?与我是什么关系?”
荣明珠被打的耳鸣,她有些眼晕:“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却知道若我元朝的官都是这样欺压百姓的官,那元朝灭亡指日可待!我若是陛下,就把这些狗官大卸八块,挂在城墙上示众!”
孙绒花尖叫:“你放肆!”
她冲着侍卫喊:“给我打!把她打到求饶为止!”
王榭是听了消息来的,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我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