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女心下愤怒,她自然知道京城的夫人大多都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但是她从没想过,这些人做了错事,求到人家门上来还是这副嘴脸。
陆蕙心出身高贵,嫁了个夫君又争气,年纪轻轻已经官居一品,她往散朝的门口一站,谁见了她不恭恭敬敬的喊一句孙夫人?
如今她肯屈尊纡贵来这小小的点心店见她,还不够给她脸面吗?这贼妇人!不要太过分了。
陆蕙心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我夫君是谁?”
她拍了下桌子大声说:“我夫君,可是当朝首辅孙添运!”
陆蕙心的声音之大,坐在楼下的客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林宝女甚是无语:“如今元朝的官夫人以势压人都不避人了吗?你家女儿当街行凶拐带我女儿,现在你又咄咄逼人以权压人,这可是京都!是天子脚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陆蕙心嗤笑一声:“王法?这京都的王法,何尝不是姓孙?你可知京都府衙上坐着的人是谁?”
林宝女不语,只是一味的想去报官。
陆蕙心见她不答,自顾自的说:“你怕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吧?也是,京都府尹又岂是你能认识的?”
她捏着团扇,完全不顾侍女的阻拦:“京都府尹孙子成,是我夫君的亲侄子,你将他妹妹告到他那里,怕不是要先挨几杖清醒清醒。”
孙添运为官几十年,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人前节俭克制,没成想摊上了这样的夫人。
好巧不巧,今日孙添运官场上的死对头郑大人的夫人就在他们隔壁。
郑夫人跟着自己的女儿面面相觑,没想到嘴馋出来吃个点心也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林宝女听完手指甲都要扎破手心了:“那又如何?整个京都难不成都跟你家姓孙不成?府尹不管,我就去敲登闻鼓,我就是舍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把你们一家畜牲绳之以法!”
林宝女是很恐惧的,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他们还是这么大的官。
在处处都是官的京都,孙家都算得上金字塔顶尖的那部分人了。
陆蕙心轻描淡写的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死了就死了,你的孩子们死了也就死了。”
她轻蔑的瞥了林宝女一眼:“这就是你们的命,贱的很,所以便宜的很。”
她摇摇扇子继续说:“上下打点一下,不过是一幅古画,或者一把折扇而。”
林宝女怒瞪着她:“我家玥儿与王榭定了亲,他娘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陆蕙心笑的更大声了:“是了,我那姐姐从小心善,连个猫狗都不舍得打死,可是若是她肯管你们,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这就是陆蕙心胡说八道了,她来不来,她大姐是管不住的,只是现在林宝女被吓得不轻,已经没有心思辨别她话的真假了。
林宝女跌坐在椅子里,没有说话。
陆蕙心给她下最后的通牒:“我给你一日考虑,明日我再来,你若愿意私了,我万金奉上,若不愿意,我也愿陪你去府衙走上一遭。”
她似是不经意的扫过林宝女苍白的脸:“这种事,我处理过太多了,到最后,还不都是乖乖拿了银子,闭上了那张臭嘴?”
林宝女一声不吭,陆蕙心见她没用,起身就离开了。
隔壁的郑夫人听了全程,她激动的抓着茶杯,小声的跟女儿说:“回家,回家跟你爹说,把孙添运这个老狐狸拉下马!”
如今店里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了,林宝女跟一月交代了几句,就坐着马车回了家。
沈玉儿领着丫鬟上门,正好和她错过。
到了家,林宝女遣人把女儿们叫来了她的房里。
她今日被陆蕙心说了一通,心里害怕,如今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明玥见了母亲这样,真是吓了一跳,她爹去世的时候,娘也没有这么虚弱。
林宝女见长女走过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玥儿,我的玥儿啊。”
明玥赶紧坐在她的床边,握上她的手臂:“我在呢娘,我在呢,你怎么了?”
林宝女哀叹一声,涕泗横流:“我荣家!大祸临头啦!我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们,把你们带到京城,生生的送了你们的性命啊!”
明玥不知发生了什么,皱着眉安抚母亲:“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娘。”
林宝女好不容易缓了心情,几个女儿也都到了,她见孩子们关切的看着她就把刚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明玥听了十分疑惑:“你说,陆姨在店里大喊?要把我们都下狱?”
明珠也十分不解:“这……有些明目张胆了吧?”
明玧点头:“娘,如果陆姨真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明琳明琅还在状况外,不懂的看着三姐。
明玧坐下说:“智商太低了,根本不用害怕。”
林宝女红肿着眼泡:“她会不会是因为太有恃无恐了?孙家家大势大,弄死我们,不会比买件衣服更难了。”
荣明玧摇头:“若是没有大姐和姐夫的婚事,自然会像母亲说的那样,可是大姐和姐夫订了婚,我们较于陆姨,也远不到哪里去。”
她继续说:“再说,姐夫和王权大哥一起去救了我,这就是他们的态度,若他们肯包庇表妹,何不隔岸观火?让我死在鹊山就好了,还不用多此一举,让陆姨上门威胁我们。”
林宝女懵懵的:“那她上门是为了什么?”
明珠扶住母亲的肩膀:“为了给那个姨父打响名声吧?”
孙首辅,人人都说他为官清廉,节俭克己,是一位难得的好官。
这样一位好官,官场上,他从不与人打点勾结,也不任人唯亲,一向笑脸迎人。生活上,他后院干净,夫妻感情甚笃,与妻子育有四子一女,宠妻爱女人人皆知。
他的名声太好了,好到有些完美,完美到有些虚假。
明玧认可的很,她接着姐姐的话往下说:“打响了名声,才有人去查,好人是不怕被查的,害怕被查的人,在紧张时,才会露出马脚。”
陆蕙心回到家里径直回了房间,孙绒花正在屋里等她。
孙绒花见母亲进来,哭着扑进她怀里:“娘亲,那些贱人害我!你让爹再帮我把她们都杀了!好不好?求求你了娘,我还想嫁给二表哥,二表哥凭什么娶别人?他只能是我的!”
陆蕙心微笑着摸着面前这孩子的头:“乖女儿,娘知道你委屈,娘已经去为你出气了。”
等孙首辅下朝,陆蕙心以权欺人的事已经快传遍京都了。
他黑着脸上了马车,回到家就进了陆蕙心的房间。
孙添运阴沉沉的瞪着床上躺着的母女,看见女儿,他扯起一个温柔的微笑:“花儿,你先出去,爹有事找你娘亲。”
孙绒花不舍的看了一眼娘亲,用眼神求她帮自己说话。
陆蕙心从床上坐起来,孙添运缓步走过来,状似为她整理衣襟,实则右手缓缓捏住了她的脖颈。
他狠毒的将手指微微收紧:“蕙心,你太不乖了。”
他将自己的夫人扑在床上,一手捂住她的嘴巴,一手慌乱的想要把她的衣服扯开:“你故意的,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是想让他们把我扳倒,你好离开我是不是?”
他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心儿!你永远也不可能离开我!你只能是我的!”
陆蕙心早就没了白日里的嚣张跋扈,她洗去妆容的脸苍白又美丽。
孙添运就是被她的容貌吸引的,此刻也顾不上再生气了,他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身子压了上去。
陆蕙心躺在孙添运的身下,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孙添运在她身上作威作福,也引不来她一丝回应。
孙添运有些恼怒的掐着她的腰:“你是爱我的,是不是?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好好跟我?”
他知道自己的婚姻来路不正,可他真的爱她!他一路爬上首辅的位置,不都是为了她吗?
孙添运掐着陆蕙心的手逐渐收紧,陆蕙心的嘴角溢出一条血丝。
他伸手去掰她的嘴巴,却被陆蕙心甩了一耳光。
陆蕙心冷声:“滚下去。”
孙添运不动,陆蕙心重复:“从我身上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