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水娘娘的金身前,太后恭敬的跪在正中间的蒲团上,荣明珠被人引着跪在了太后右边,她跪下后微微皱眉,暗自思索眼下是为何故。
太后跪拜完,把香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上。
她转过身看向荣明珠:“你可知,我求了什么?”
明珠摇头:“民女不知。”
太后笑的很是慈祥:“你倒是坦诚。”
她看向德水娘娘的塑像:“我求的,是元朝的皇后。”
荣明珠不敢接话,太后饱含深意的看着眼前跪的规规矩矩的女孩儿:“乞巧节时,本宫向娘娘真身为了我儿求了一桩姻缘。”
她继续说:“娘娘显灵,应了我的愿。”
荣明珠马上接话:“那真是恭喜太后!能有德水娘娘赐的皇后,是我大元之福,这都是太后福泽深厚,庇护我大元千秋不败。”
她跪的恭恭敬敬,话也说的漂漂亮亮。
太后点头:“若本宫说,那丫头当日就在母树旁呢?”
荣明珠心里一抖,暗想着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跪的更深:“民女当日也在,只是当日树下人多口杂,民女无缘看到神迹,还倒霉的与人起了争执。”
太后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荣明珠思索一番开口,想着偷偷告孙绒花一状:“此事说来话长,还与本朝高官有关。”
太后嗯了一声,辨不出情绪:“你起来回话。”
她说罢,往祠里准备的休息室走:“我们坐下说。”
等两人一高一低坐好,荣明珠率先打破沉默:“是孙首辅家的大小姐,当日我与姐妹们投红绸,许是运气好,我们姐妹四个都投上去了,她要与我们抢位置,抢就抢吧,竟然还要把我们的红绸扯下来。”
她语气带了点生气:“我外婆家的表哥说,母树上的红绸,挂上去会护佑家族平安,若是掉下来,则全家都会霉运缠身。民女很是生气,才跟她起了争执,没成想她竟然以权压人。”
荣明珠挑挑拣拣的说完,也不敢看太后的脸色,犹犹豫豫补了一句:“若国母指示乃是孙家小姐,民女还请太后娘娘三思啊!”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是今日她第一次实打实的跪下来。
太后听着就觉得她膝盖痛,心里叹了口气,不知这傻丫头想哪儿去了。
她示意旁边的嬷嬷把荣明珠扶起来:“你这孩子,说话就说话,怎么就跪下了?”
太后一手放在榻上的小几:“当日之事,本宫也听了两耳朵,你且放心,我大元国母,定是要知书达礼,体恤百姓才可。”
她缓了缓说:“只是孙家是皇帝近臣,你们迟早是要齐心协力的,这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太后像是要提点她:“说句你不该听的,高家孙家都是陛下的股肱之臣,以后也会是你……你且多担待些,往后他们知道了事情原委,自然不敢再放肆。”
奉茶的小宫女端着托盘进来,一杯热茶被塞进荣明珠的手里,她的心却忍不住沉了又沉。
她始终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后会专门叫了她过来,又跟她说这么多,难不成是在警告他们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她忍不住默念出声:“陛下的……股肱之臣……”
太后听了无奈一笑:“自然,他们亲近也无可厚非,往日里还教陛下念过几天书呢。”
她又补充:“红绸之说似真似假,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哀家赏你们姐妹一人一件宝物供奉在德水娘娘眼前,就当是为你们集福避祸吧。”
她吩咐:“喜乐,取六方金如意来,为荣家五位小姐和她们娘亲供奉上。”
嬷嬷听令行事,不过一个时辰,金如意已经尽数到位了。
太后慈祥的看着荣明珠:“有娘娘庇护,你也可放心啦。”
荣明珠受宠若惊:“民女怎么敢收娘娘如此大礼。”
太后饮了口茶:“小事而已,你可不要与孙家那个丫头生气了。”
太后不知其中细节,只以为是女儿家的摩擦,荣明珠也不知太后所思所想,内心里认为这是太后在花钱为孙家消灾。
她的心沉了沉,还是恭恭敬敬的答:“娘娘说的是,民女记下了。”
太后见她似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就放心的起身:“你今日陪哀家这么久,也累了吧?哀家差人把你送回去。”
荣明珠谢恩,待她坐上回去的轿辇,心里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怪不得孙高两人胡作非为胆大包天,原来是背后有太后陛下两尊大佛。
她心里暗骂,这糊涂王朝,不如早点完蛋!
陛下和太后齐齐打了个喷嚏,吓的随侍的人赶忙给他们添了衣。
荣明珠下了轿子直奔后院,一家五口果然都在等她,更让她惊喜的是,王榭兄弟二人也在。
王权有些愁眉苦脸,看起来十分生气。
荣明珠问他:“王大哥,你怎么没去上朝?”
王权叹气,而后又很愤怒的哼了一声:“今日我赶去上值,没想到陛下竟然突然给我们放了一天假!你猜怎么着?他们说陛下知道孙添运生病,抛下朝堂去看孙添运了!”
荣明珠也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了。”
她将今日与太后的见闻都说了一遍,众人皆大惊失色,尤其是王权:“那我今日若是状告他二人,会不会也被当做狼子野心?”
他一阵后怕:“万幸!看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陛下一定是不知道他二人的真面目,被蒙蔽了!”
荣明珠几人同意,明玥开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按兵不动,他们的罪证被我们握在手上,先沉不住气的人,肯定是他们。”
她沉吟:“越慌越乱,越容易露出马脚,我们只需要等。”
王权心知只能这样了,他感慨:“陛下一世英名,竟然被这样的人蒙蔽了眼睛!想当初我爹与我征战沙场,不知死里逃生多少次他都没去看望过我们!”
众人更是沉默,都明白了孙添运在陛下心里的重要性。
皇宫内,陛下蔫蔫的躺在龙榻上,他昨日突发高烧,今日实在起不来身,又有人来报孙添运并高深求见。
他愤怒的沙哑的说:“去见他——”娘的见!朕要痛死了!
话还没说完,元璟就昏在了床上。
小太监没听完,以为陛下担心孙添运担心到昏厥,跑去跟孙添运说的泪流满面,才心满意足的回殿内侍候了。
孙添运大喜:我就知道陛下最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