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就不打扰你批折子了,我想去小厨房给太后娘娘做份糕点。”
明珠温婉的看着元璟:“明琅留了几株药,是她跟着乌老上山挖的,说是药性温和,对人身体有好处。”
“好,辛苦你了。”元璟摸摸她的手:“如果累的话,交给御膳房去做也行。”
“我知道了,阿璟,”明珠又问:“不过,这种药材,是不是要先给太医院看过才行?”
元璟听了她的问题,眸子里的情绪复杂,他垂下睫羽:“是要,可是我信你。”
他想,凭借明珠的聪慧,哪怕是下毒,也会做的滴水不漏吧?
明珠听了勾唇笑笑:“好。”
她拂了下头发,掩去自己的不自在:“为了不出意外,还是送去检查一下吧。”
从京都出发,途径琅琊,从琅琊穿过去就到了西城最北边,过了西城,就是徐州。
徐州和盐关并立在边境,再往西就是孟城的沙漠区域。
离京三日,明琅和乌有恙终于到了琅琊和西城的交界处。
一般这种交界的地方都会设有驿站,往来的人多了,也会形成市集。
明琅如今不过十三四,扮作男孩儿也不露破绽。
“老师,咱们就住这儿吧?”
遇到闹市区,明琅就和乌有恙一起坐在马车外头,也算是观察一下别处的风土人情。
“这儿?”乌有恙四处打量一下:“也可,这里看起来热闹一些,晚上也能出来逛逛。”
明琅胆子小,好奇心却重,她的眼珠骨碌碌的转着,小小的手伸出去指着街边高贵华丽的大楼:“那我们就住这个。”
琅琊地界,有一个来头很大的酒楼。
酒楼名叫六楼,因为这楼高有六米,上房也设了六个。
能在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寻常的人就是从门口路过,都要被门口的侍卫啐上两口。
乌有恙摸摸自己的胡子:“可以。”
反正你姐夫给了钱了。
明琅和乌有恙下了马车,正欲提腿迈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动。
她低头去看,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抱着她的小腿,期期艾艾的看着她:“小公子,行行好吧……”
“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吧……”
他声音低哑嘴唇干裂,脸上还带着斑驳的泥点,身上的衣服也脏乱不堪,散发着一股味道。
明琅捂着鼻子,想把自己的腿拽出来。
她一句臭乞丐差点脱口而出,脑海里突兀的闪现母亲跪在地上求外祖母开门的样子。
女孩儿的眉皱在一起,心也软了一半。
“你走开,我们没钱。”
明琅的呵斥声小小的,乞丐浑然不怕,还抱着她的腿不放手。
乌有恙嘿嘿一笑:“丫头,心太软不是好事!”
他抬腿就要去踹:“我给你看看怎么赶这种臭乞丐!”
明琅连忙拽住他的腿制止:“老师,不要。”
二人的拉扯不过几息功夫,她拧着眉:“赶走就是了,何必伤人呢?”
小乞丐早被吓得松开了手,窝在角落里愣愣的看着二人。
乌有恙瞄了乞丐几眼没再说话,拉着明琅就往六楼里面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小二扛着抹布过来,笑脸相迎。
乌有恙伸出两根手指:“两间上房,准备两套招牌菜送到房里去。”
小二笑容不变:“客官,咱们这儿的上房,可不是随便就能住的。”
他推荐:“二楼有普通的房间,客官考虑一下?”
“那就普通的房间吧。”明琅拿了主意:“两间,招牌菜,再送两桶热水。”
乌有恙刚想出声,就听到有人从楼上下来,清朗的嗓音如高山流水般动人。
“公子质如璞玉,如何就住不得一间上房呢?”
陌生男子被两个长随夹着下楼:“店家,再为我开两间房吧,就给这位公子和他的……长辈住。”
明琅面无表情,拱手拒绝:“林某与阁下素不相识,不好承公子恩惠,在此谢过,不必了。”
宰凌逍呵呵一笑:“第一次遇到拒绝在下的人呢。”
他五官精致,有些妖气的好看。
明琅垂着眸子不再搭话,扯着乌有恙的袖子就往上走。
小二愣了愣,也赶紧追了上去:“客官,等等我,我领你们去。”
宰凌逍挑了挑眉,往下走了几步寻了个空桌坐下。
从门外进来一个黑衣侍卫找到他,拱手禀告:“公子,还是没找到。”
宰凌逍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自己的下巴:“哦?不是收到消息,他就在这儿么?”
侍卫踌躇着:“主子,咱们找的时候,还遇到了另外一伙人。”
他额头隐隐露出汗水:“他们的功夫不错,这次还伤了咱们几个兄弟。”
“真是废物,”宰凌逍语气不辨喜怒:“可知是敌是友?”
“怕是敌人……他们不曾留手,是奔着杀了崔少爷来的。”
侍卫弓着腰,不敢看主子的脸色。
宰凌逍面色不变:“应该的,想要他死的人怕是如过江之鲫。
“继续找吧,我要活的。”
乞丐蹲在路边,看着黑衣侍卫们来来往往,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明琅的耳力不差,楼下的人也没避讳,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
她听得清楚,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老师,你认识楼下那人吗?”
明琅只是随口一问,乌有恙却饮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他轻蔑的看了一眼明琅:“丫头,你真是需要好好补补课了。”
笃笃笃——
“阿瑾,我进来了。”
宰凌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像是很熟络的样子。
明琅冷着声音制止:“公子,你走错房间了。”
只是为时已晚,宰凌逍推开了一半门,俊俏的脸出现在明琅的视线里,他的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说着,他就想要关上门离开,明琅却没放过他。
“是吗?公子连地字都不认得?”
她的小脸沉沉:“公子的身份,地字的房间能容得下吗?”
宰凌逍笑笑:“倒也不是,在下桥洞也住过的。”
他的眸子有些情绪酝酿:“若在下流落街头时遇到公子这样的好心人,怕也不会落下病根了。”
男子捂着胸口,闷声咳了两下:“是在下想岔了,不该用这种法子接近公子。”
明琅却不吃他这一套,她站起身,冷漠的合上了门,将男子和他的话都拒之门外。
宰凌逍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饱含笑意的声音透过木门传进来。
“好冷漠的小公子,真是让在下好生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