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站在城墙之上突然剧痛难忍。
他捂着胸口缓缓蹲在地上,王榭见他状态不对,也连忙蹲下扶他。
“你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王二哥,我心脏好痛。”
他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我爹是不是出事了?”
王榭赶忙握住面前这双颤抖的手安慰:“不会的,沈叔叔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
沈尧皱着眉:“可我胸口突然好痛,我害怕。”
“阿尧,我们打完宋惜辰,就去找沈叔叔,好不好?”
王榭伸手扶他:“即使盐关情况危急,叔叔也一定会转危为安,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应付眼前这情况再说。”
“好,我知道了二哥。”
王榭手上用力,将沈尧拉起,二人并肩而战,眸光里都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宋惜辰与二人遥遥相对,面上也同样凝重。
他派出去的探子一去不返,想来是活不成了。
只是死的原因不好猜测。
“你们派人潜在沐公子身边,是为了什么?”
宋惜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是紧皱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情绪。
王榭心里一跳,挑了一下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本将军那日见了一个与药谷神女长相一般的女子,难不成你们不认识?”
“当然认识,”王榭温和一笑:“只是她的身份,我凭什么告诉你呢?”
“你们长公主殿下的座上宾,你一个奴才也配知道她的来历么?”
“放肆!”宋惜辰喝止:“本将军是大陈第一武将,皇族以下唯我宋家,你可知道其中厉害?”
“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王榭不解的摇摇头:“你是武将还是莽夫?功高震主的事你也做?”
“就凭你孙女为了殿下伤害沐公子,长公主还会信你吗?”他啧啧称叹:“真不知你是天真还是幼稚。”
呲——
是长箭入体的声音。
沈嗣的左肩被箭矢洞穿,冲击力带着他倒仰飞了出去。
血花四溅,如水柱般喷涌。
有人影从远处轻轻掠了过来,将他稳稳接在怀里。
“这就是你升官发财的好办法?”
王崇古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愠怒:“沈嗣!你这莽夫!”
“你可知道阿尧还在徐州等你?”
“你媳妇儿也不要了吗?”
沈嗣耳边有人在说个不停,他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也似有一万只蚊子不停的嗡鸣。
他够着头仔细去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华章——”
王崇古低头去听,血沫将沈嗣的喉管死死堵住,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说什么?”他扶着好友的肩膀掉下眼泪:“阿尧还那么小,你可不能死!”
“沈嗣!”
“王爷!”王家的亲兵替他挡住箭雨:“此处危机重重,还请王爷节哀,咱们快点走吧!”
王崇古抱着沈嗣的身体,见他的手臂微微抬起又重重落下,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沈嗣!”
“沈塞下!”
“你怎么能死在这儿?”远处有人影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唇边还挂着红色的血丝。
沈小五连滚带爬的扑到大哥面前,替他挡住了一支致命的箭矢。
他扑通一声跪在沈嗣面前,忍着剧痛无视胸前突兀出现的半截箭头。
“大哥……”沈小五埋头痛哭,他嘴角带血将沈嗣的手轻轻拉起来:“哥,你理理我行吗?”
沈嗣的手被扯着往他胸口摸去:“小五好痛,哥哥跟小五说句话吧。”
沈雁去嘴角的鲜血越涌越多,眼里都是对哥哥的依赖和不舍。
“哥,替我和爹娘说句不孝。”
他声嘶力竭,口里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雁去!”王崇古伸手想要扶他,却抓了个空。
他怀里抱着沈嗣,慌张后退躲避着箭雨:“王文,把沈五爷也带上!”
“是将军!”
王文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有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马向前一刀捅穿沈雁去的身体,将他留在原地,又一脚踹向王文。
王文受力,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倒飞出去好远的距离才堪堪稳住身体。
“将军,你快走吧。”
马向前长枪架在肩膀上,表情上带着笑容,语气平淡的开口:“今日没有本将军的允许,谁也不许离开。”
寒光四射的长枪对着王崇古,他轻蔑的抬着头,用鼻孔看人:“老东西,认不认输?”
“你要是认输,我就饶你一命。”
他说的张狂无比,全然没将王崇古两个人放在眼里。
“今日这盐关城本将军势在必得,”马向前见元兵大势已去,此刻也不怕多说几句:“本将军不管你是为什么没有中毒,为什么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本将军现在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如实答我?”
王崇古抱着沈嗣,沉默的和他对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什么问题?”
马向前仰头大笑,他笑了半晌才肯罢休:“今日一战,你输的可是心服口服?”
“你为鱼肉,我为刀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王崇古微微勾唇:“这是两个问题吧?”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回答你。”
他心里明白,此刻能拖延一会儿就拖延一会儿,毕竟战场上风云变化莫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反败为胜了。
“我若是现在认输,你们有什么好处给我?”王崇古摸着下巴:“我为朝廷辛辛苦苦一整年,俸禄还没那些写话本子的高,真真是气煞人也。”
他嘴上说着气煞人面上却带着极为和善的笑容。
马向前抿唇笑的奸诈:“今日中午我也无事,不如就请王将军随本将去本将的帐里坐上一坐,好歹也联络联络感情。”
他说着向前走了几步,离王崇古二人越来越近。
周围的陈国士兵们追着大元的士兵往前冲,杀的浑身是血。
沈嗣倒在王崇古腿上,他的手掌贴着沈嗣的后背,正悄悄的输送着内力帮他稳住静脉。
“我要是说不呢?”
“拒绝本将军?”马向前咧嘴一笑:“那本将军就只能送你们上西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