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在缝合伤口这个领域,要比王沈两家的军医强上十倍。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从瓶子里倒出来两粒纯黑色的药丸塞进明琅的嘴里。
明琅被苦的脸皱成一团,木云却抵住了她的下巴不许她往外吐:“止痛的,咽了。”
明琅乖巧的将苦涩的东西吞下去,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浑身轻盈,好似从未受伤一般。
木云拿出银针将她手臂附近的穴位封住,下针时还顺便询问她的感觉。
“痛吗?”
明琅迷迷糊糊的摇头,她好像和自己的身体失去联系了,此刻连舌头都有些麻木。
木云见她这样,放心的掏出了自己的全套工具,认真的用烈酒擦了一遍,才下了第一刀。
被烫过的肉粘连在一起,有些惨不忍睹。
木云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手下的刀稳稳的划过明琅的手臂,将那块儿烂肉完整割了下来。
幸好这伤不久,烂肉也还不多。
他认真的将肌肤之中的线拽出来,虽然有些血肉模糊,但也不得不做。
做完这些,木云才往伤口上撒了一层白色的药粉。
这药是玉山上特制的止血药,名字也简单,就叫白药。
药粉落在伤口上,很快与血融合,伤口的血量逐渐减少,渐渐有了停止的势头。
木云轻轻舒了一口气,捏起特制的银针,又穿上细细的桑根线,捏着明琅的肌肤,让它们严丝合缝的挨在一起,才下了第一针。
皮肉松松紧紧,不过两刻钟,伤口被成功缝合,不仔细看还看不出中间有那么一道伤口。
他做事一向严谨,最后用棉布过了烈酒擦了擦皮肤表面,又扑上一层白药,才将伤口包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天早就黑透了,木云推门出去,一家子人都整整齐齐的守在外面。
林殊和明玥三姐妹站在最前头,崔文锦也蹭过来,等着木云说话。
木云捋了捋胡子,十分傲娇:“都这么看着老夫做什么?”
“我已经给她弄好了,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只是别吵醒了她。”
他嘱咐:“现在伤口刚刚缝合,正是痛的时候,让她睡着也好。”
“多谢先生,”明玥感激的躬身行礼:“小女愿以千两白银奉上,谢先生大恩大德。”
“这是哪里的话,”木云摆摆手:“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他说着伸了个懒腰,张着嘴打哈欠:“老头子年纪大了,受不了累熬不得夜,你们去看吧,我先去休息了。”
林途连忙扶他:“请先生随我来,我领先生先去厢房休息。”
元颢拉着明玧往明玥身边凑:“现在明琅的伤解决了,你们姐妹也能松一口气了吧?”
他心疼的揉揉明玧的肩膀:“这样的天气却出了这么多汗,等下沐浴喝碗姜汤再休息吧,否则怕是要着凉了。”
明玧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说罢,她松开元颢的手和明玥两个一起进了屋。
不亲眼看看妹妹,她们还是放心不下。
三个女孩儿互相搀扶着进了屋,绕过了屏风才看到了静静躺在床榻上的姑娘。
明琅脸色有些苍白,手臂上的伤口不再狰狞的暴露在空气中,而是被简单干净的包扎起来,最后还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三人小心翼翼的靠近,生怕把妹妹吵醒。
她们用目光一遍一遍描摹着妹妹的脸,悬着的心才轻轻落下。
王榭并元颢沈尧两个一起走进房间,却只是站在屏风后静默的站着。
三人的影子投射在屏风上,又笼罩住三个姑娘,好似她们最坚定的靠山,和屏风上的高峰重叠。
“玥儿,不早了。”王榭轻声提醒:“木先生不让久留。”
明玥听到他的话,有些依依不舍的挪开了视线,这才拉着两个妹妹出了房门。
又是一轮明月高悬,六个人坐在屋外的石凳上准备说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有婢女送来炭火和披风,大家的身体都藏在毛茸茸的披风里只露出脑袋来,画面和谐又可爱。
“明玧,你离家这么久,怎么现在才到徐州?”明玥最后出发,她是知道京城发生的所有事的:“今天这个木先生又是谁?玉山又是哪里?”
她一连三个问题,都问到了大家的心尖上。
明玧和元颢肩并肩坐在一起,怂嗒嗒的垂着头:“因为中间我们遇到了一些事,不得已才迟到了。”
她抿唇:“都怪元颢!可能是他太招人恨吧,一路上都是刺客。”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落在众人耳里却不亚于惊雷乍响,王榭微微张嘴,惊讶的看着元颢:“殿下,还有人追杀你?”
他疑惑的很,陛下和殿下如今已经和好,太后娘娘已经暴露了她的真面目。
她无论如何也得顾及着陛下的意思,怎么还要追着殿下杀?
元颢的手从毛茸茸的领子处艰难的探出来撑着脸颊:“不是太后。”
沈尧问的很快:“殿下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身上有纹身,”明玧抱着脸蛋儿:“那纹身我们让木长老看过,是玉山的标志,太后娘娘并没有机会接触玉山的人。”
“木?”
元颢恍然大悟,他和王榭沈尧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睛里的震惊。
三人的声音一起响起:“木晚清!”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明玥努力的回想着在哪里听过,明玧夸张的拍了一下脑门:“我知道了!二姐说过的,就是那个钦天监的监正嘛!”
“天下姓木的人多了,如果单凭相同的姓氏就断定她是奸细会不会太草率了?”
明琳在这方面还是比较谨慎的,对于得罪高官来说,她还是更想保住小命。
“琳儿说的有理,我去过玉山,见了玉山的族长。”
明玧十分认可妹妹的话,她将玉山上的见闻简单的跟大家交代了几句:“玉山独立于两国之外,族长跟我说他们隐居在玉山上,就是为了传承医术和占卜之术。”
“木氏有两个首领,一个是木氏族长,只是管理族群负责子嗣传承,另一个是大祭司,这一任的祭司是族长的大女儿,她负责占卜和传达神旨。”
王榭问:“那你们见到这个大祭司了吗?”
“没有,”元颢摇头:“因为大祭司离山了。”
明玧顺着元颢的话继续说:“二十年前,木氏大祭司下山游历,再也没回来过。”
“而下一任祭司是族长的二女儿,叫做木晚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