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指着孟雪儿一连说了几个你字,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气急败坏的学着孟雪儿抓着手边的杯子扔过去:“你放肆!”
孟雪儿侧身躲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向梁大人都说过什么?为什么林承渊数年以来不得晋升,不就是你从中作梗吗?”
“曹二丫!本夫人不伺候了!”
“不许这样叫我!”梁夫人高声:“我叫曹书贞,我叫曹书贞!”
“你叫什么都没用,”孟雪儿将糕点扔在地上:“你一个穷酸丫头坐了高位,还是像以前一样上不得台面。”
“芸芸,咱们走。”
孟雪儿和曹书贞大吵一架的事被死死摁在了这间小屋里,贵妇们找了许多借口离席,转眼这房间里就只剩了郑夫人和李夫人。
两个人是有名的老好人,此刻也只能想尽办法去劝梁夫人。
“说起来士农工商,她孟雪儿再神气,不也有个做商户的小姑子吗?”
李夫人话说的极快,曹书贞动作更快,她揪着两个人上了马车,也就出现了被元璟抓个现行那一幕。
梅园里,曹书贞眯着眼睛躺在凉亭里品茶,她运气好,借着孟雪儿的势认识了梁宴亭。
梁宴亭运气也好,顶了林承渊的功劳当了尚书,他们林家的夫妻两个,就活该被他们踩在脚底下。
“夫人,老爷来了。”
丫鬟霁风引着一位迈着四方步的老爷走进来。
这人眉眼中藏着厉色,面上常挂着笑,他张口:“这样好的天气,夫人只在亭中坐着,岂不是误了天公美意?”
他今日穿了一身重紫色长袍,身上披着毛绒披风,气质说不上多高贵,却也足够阔气。
曹书贞连忙起身迎他,语气十分惊喜:“老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陛下不是派你出京去了?”
梁宴亭搀着她一条手臂,半搂着她肩膀将她护在怀里:“事情做完了就回来了。”
“我听霁风说你前日受了好大的委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我家夫人?”
曹书贞笑意微微一凝,看着霁风的目光冷冷的,她掩去自己的不悦,打趣道:“这个耳报神!我能受什么委屈?还不是和孟家妹妹拌了两句嘴,她生了我的气了。”
梁宴亭伸手捏捏她肩膀的软肉:“她一个妇道人家,别和她一般见识。”
“明日不是要办梅花宴么,你且将她请来,你们有什么话说开了也就是了。”
他温和的笑着:“别生气了,书贞最是知书达礼了,是不是?”
曹书贞勉强的笑笑,拉着他的手点了点头:“是,夫君,我晓得的。”
她知道,再过分她也不能真的和孟雪儿撕破脸,因为她那个丈夫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梁宴亭能在工部混日子,全靠林承渊在背后帮他撑着。
她再贬低孟雪儿,也要看在林承渊的面子上给她几分面子。
可是这贱蹄子,竟然当众下她的脸!不过是一壶干净的茶水,她竟然敢给她这么大的难堪!
曹书贞脸色变幻,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没发现梁宴亭的目光逐渐沉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尘星轻声吩咐:“仔细些,这可都是夫人珍爱的物件儿。”
小丫鬟们齐齐点头,尘星推开了曹书贞的房门,隔着纱帘垂眸道:“夫人,卯时了。”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等了会儿才一手撑着床坐起来,她以手遮面:“伺候本夫人洗漱吧。”
“是。”
尘星遵命,纤细修长的手拍了拍,小丫鬟们就端着托盘列成了一排。
等曹书贞洗漱好坐下,尘星挥手遣退她们,又换了另一波丫鬟上前。
这种大宴,都得穿符合礼制规矩的衣裳。
曹书贞不懂,尘星替她安排的妥妥当当。
她引着曹书贞坐好,先是给她绾了个富贵华丽又不失风度的发髻,再替她化了合适的妆容。
曹书贞看着铜镜中逐渐美丽的自己很是满意,随手捏了一支银簪塞到尘星手里:“做得好,跟着本夫人好好干,本夫人不会亏待你的。”
她说罢,语气一变:“只是你要记得,万万不能学那起子贱人,做一些本夫人不喜欢的事。”
“否则,你知道有什么下场。”
尘星打了个寒噤,霁风昨夜里突然被人带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院子里没人知道霁风的下落,平平无奇的自己随后便被提拔成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
尘星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她慌忙低下头掩盖自己的恐惧,双手接过银簪开口:“奴婢谢夫人赏!奴婢定会忠心耿耿,以夫人马首是瞻。”
“这就对了,”曹书贞站起身,任由丫鬟们为她穿上衣服:“本夫人尤其讨厌那些长舌的东西,你要管好自己的舌头,你若管不好,本夫人就替你管。”
“是,夫人,奴婢一定谨记在心。”
尘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曹书贞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随后得意洋洋的抬了下手:“起来吧,今日本夫人有大事要做,你万事都要机灵着点。”
梅园里,一张张精致漂亮的矮桌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梅花树下,若有寒风卷过,还会有一树梅花飘落。
小姐们坐在梅花树下,弹琴的优雅,抚琵琶的端庄,看书的文雅,写字的沉静。
红色的梅、白皙的脸,还有绸面的衣裙,五光十色的互相映照,活生生就是一张美人图。
琴音如流水潺潺,曹书贞踏进梅园便被这样一幅好景色晃了眼睛。
众女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尚书夫人。”
曹书贞颔首:“不必多礼,大家自便就是。”
她穿过一众绝色走到最高处坐下,目光在场下四处游走。
郑夫人见她坐好,连忙凑了过来:“曹姐姐,你找什么呢?”
“林家的人呢?”曹书贞轻轻呷了口茶:“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连正宴也要迟到不成?”
郑夫人知道她是心里憋了气,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了的来了的,林家的大夫人早就到了,就在旁边赏梅呢。”
“哦?是吗?”
曹书贞重新站起身:“孟家妹妹来了,我肯定是要去亲自拜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