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散后,各家大人带着内眷们缓步离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上空是绚烂的烟火。
元璟带着明珠一家站在高楼楼上往下看,他牵着佳人的手摩挲两下,轻声道:“明珠,愿你六时吉祥,来年顺遂。”
娴静的女子依偎在他身边,目光温柔的落在元璟的脸上说:“愿君新年胜旧年。”
“阿璟,今夜随我回家好吗?”
元璟有些惊讶:“怎么了?”
“新年伊始,我想和最重要的人一起。”明珠抬眸笑:“不想离开娘和姐妹,所以想带着你回家。”
女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围绕,元璟回以灿烂笑容:“好。”
他可爱的侧过头看向林宝女:“林姨,今天就要麻烦您啦。”
林宝女爽朗的摆摆手:“哪里算的上麻烦?就是多添双筷子罢了!今夜都跟我回家去!”
“真的吗?好姐姐,”宰凌逍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我可是不识让的!”
王榭无奈摇头:“大过年的,宰公子不回家,跟着林姨过去算什么?”
“算我有时间,还能算什么?”宰凌逍抱着手臂:“你爹你娘都没回京,你一个孤家寡人去哪里过年?”
“当然是和玥儿一起,”王榭说的理所当然:“我们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妻,一起过个年也是很正常的吧。”
“不像你,非亲非故的,”他笑的柔和,话却难听:“厚着脸皮非要跟着一起。”
“我懒得跟你计较,”宰凌逍摆摆手:“你到底是要叫我一声小舅舅的,我不跟小辈一般见识。”
他将小舅舅三个字咬的极重,神色十分得意。
王榭原本想用陛下警告他,却突然想起来,按照辈分来说,元璟本来就要跟着元颢喊一句舅舅。
只是帝王家里,先论君臣,后论关系。
宰凌逍说罢,才恍然惊觉自己的处地,他唇动了动,就想跪下告罪。
“小舅舅,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元颢气喘吁吁的追在后面:“外祖父和娘都累的走不动了。”
话音落,俊朗的公子出现在楼梯口,他扶着栏杆喘了两口粗气,才抱手行礼:“参见皇兄。”
说罢,元颢眼珠子转了两圈,生辰快乐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明玧连忙冲过去捏住了他的唇:“好了好了,你也快乐你也快乐。”
她背对元璟,冲元颢眨眼眨到飞起。
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表情古灵精怪,温热的手指落在自己唇间,元颢竟看直了眼,一时呆在了原地,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的事,都做完了?”
元璟的声音响起,元颢晃晃脑袋回过神,将明玧的手指挪开点了点头:“是,皇兄,都已经布置妥当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多说一句:“刚刚我和外祖父见了一面,外祖父跟我说,民学堂也差不多要完工了。”
“他想问问皇兄,民学堂主殿的名字,您可想好了?”
“想好了,”元璟不假思索的答:“随后我遣人将名字送去宰府,就请宰大人墨宝吧。”
“是,皇兄。”
元颢笑盈盈的拱手:“新年伊始,恭贺皇兄康健万岁,江山永盛。”
元璟颔首,沉稳的嗯了一声道:“阿瑾也要康健顺遂。”
元颢诧异抬头,和兄长对视,他面上惊喜:“哥哥……”
不等他再说,元璟就侧过头看林宝女:“林姨,咱们回家吧。”
回家……
林宝女心尖一颤,笑吟吟的点头:“好,咱们回家。”
一众人呜呜泱泱的往马车处走,又声势浩大的坐着马车回了荣府。
家里的丫鬟小厮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等着主子们回家。
元璟下了马车,就看到荣府门口挂上了两盏大方漂亮的红绸绣金丝的灯笼。
灯笼高高悬在大门两边,散发着柔和的红光。
大门还开着,从院子里延出两条长长的鞭炮,看着就十分喜庆。
听到门口的动静,穿着红色夹袄的小厮们迎出门来,喜气洋洋的恭贺:“主子们,除夕安康。”
林宝女笑眯眯的点头:“好好,将鞭炮点了吧。”
她拉着一众年轻人往后挪了两步:“都往后走走,可别伤着了。”
这一个两个的宝贝疙瘩,可不能在她家受伤。
小厮们利落的拿了火折子点燃引线,不过几息功夫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快子时了,街上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随后又热闹起来。
在这样幸福安稳声音里,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炸开。
有打更人敲着锣路过,林宝女惊讶:“啊呀,怪不得这么多人放鞭炮,原来是子时啦!”
“娘,新年快乐!”明玥最先反应过来,她伸着手冲着林宝女撒娇:“红包拿来——”
林宝女笑容僵硬一瞬,她捂着口袋看着面前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一时觉得自己的小金库不保。
只是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当个小气鬼呢?
林宝女大方的一挥手:“有!都有!进屋去,发红包啦。”
宰凌逍凑热闹:“不是小辈有没有啊?”
“你这人,都当舅舅了,还要林姨的压岁钱?”
元颢翻白眼:“也不怕外祖父家法伺候。”
一群人欢欢喜喜的往大厅里挤,林宝女冲明珠使个眼色,明珠收到母亲的暗示,拉着元璟走在最前边。
元璟婉拒:“明珠,今日不论君臣,只论亲疏……”
“那你也要走到最前边,”明珠拉着他的手臂哄:“娘一向守礼,你别让她为难。”
元璟无奈答应,只是走到大厅附近。才发现今日有些许不同。
“门上什么时候挂了帘子?”他轻轻开口,语气有些吃味:“我不过一段时间没来,家里的变化,明珠都不与我说了吗?”
明珠无语,她仰头睁着眼睛装无辜:“我也不知道,娘心血来潮挂的吧。”
离大厅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快进去的时候,门上的帘子突然被人拉开,屋内暖色的灯光照亮了门口的地面。
元璟被这样的光景晃了下眼睛,大厅正中间的方桌上,被各色锦缎包裹着的礼物堆成小山,旁边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
他喉结上下滚动,耳边响起齐刷刷的祝福声。
元璟回头看去,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挂着亲近漂亮的笑容,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喊的是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