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彦把东西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挨着他坐下，手臂依旧亲昵的搭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一个月很快。之前校庆排练占了不少时间，落下的进度得补上，而且......”
“......行行行，我看，我看，你别叨叨......”褚席之抬手直接捂住了霍景彦那还准备喋喋不休的嘴。
霍景彦被他捂住嘴，也不挣扎，只是那双沉静的眼眸里漾开清晰的笑意，温热的气息拂在褚席之的掌心，带来一阵微痒。
褚席之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认命般伸手捞过那本记得密密麻麻、条理清晰的笔记本。
“从哪儿开始？”他翻着笔记，眉头依旧锁着，语气硬邦邦的，就连手里的笔记都变成了马上要给他上刑的刑具。
霍景彦见他这副模样嘴角勾了勾，倾身过去，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调出相应的课件和资料，声音平和的在他耳边响起：“从宏观经济学的开放经济部分开始吧，这部分理论性强的你之前落下了，校庆排练那段时间正好讲到。”
他的靠近很自然，手臂依旧虚环在褚席之身后，形成了一个专注而亲昵的空间。
属于霍景彦的、干净清冽的气息混合着窗外潮湿的雨气，丝丝缕缕的萦绕在鼻尖。
褚席之“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那些复杂的模型和图线上，下意识就想像以前一样，拿过笔记自己找个角落硬啃。
反正他脑子不笨，只是懒得费神，以往期末前靠着霍景彦这“学霸笔记”突击一下，总能低空飞过。
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霍景彦并没有把笔记丢给他就不管，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开始低声讲解起来。
他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稳，重点清晰，偶尔还会在平板上划出辅助理解的图示。
“这里，蒙代尔-弗莱明模型的关键假设是资本完全流动......”
褚席之起初还有些心神不属，烦躁的用手指敲着膝盖，眼神飘向窗外连绵的雨线。
但霍景彦讲得确实透彻，比枯燥的课本和教授照本宣科有趣得多。
他不知不觉就被带了进去，视线跟着霍景彦的指尖在屏幕和笔记间移动。
遇到一个不太好理解的汇率决定理论时，褚席之习惯性的蹙眉，手指无意识的抠着笔记本的边缘，嘴里发出不耐烦的“啧”声。
要是以前，他大概会直接把笔记扔一边，等心情好了再看，或者干脆去打个球发泄一下再回来硬刚。
但此刻，他刚发出不满的声音，霍景彦就停下了讲解，侧头看他，“哪里没明白？”
褚席之愣了一下，指着那处复杂的公式推导，“这儿，这跳跃也太快了，怎么就从这步推到那步了？”
霍景彦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拿起旁边的铅笔，在笔记的空白处唰唰的写起了更详细的中间步骤，边写边解释，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廓，“这里省略了一个均衡条件，代入进去，再联立这两个方程......”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尖，带来一阵微麻。
褚席之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铅笔，流畅的写下清晰的步骤，原本卡壳的思路瞬间被疏通了大半。
他忽然发现，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学习的感觉......好像并不坏。
以前他自己看笔记，遇到难点只能自己憋着，烦躁加倍。
现在有个“活的”百科全书在旁边，随时答疑解惑，效率似乎高了不少？
而且......
褚席之偷偷瞥了一眼身旁专注讲解的霍景彦。
对方微垂着眼睫，鼻梁挺直，侧脸线条在室内光线下显得格外认真柔和。
......而且，看着这家伙这么认真地给自己讲题，心里那点因为下雨和期末带来的烦闷，竟然神奇的被冲淡了些。
妈的，难道谈恋爱还有助于学习？这是什么歪理？
褚席之在心里嗤笑自己，但嘴角却几不可察的弯了一下。
他收回视线，重新聚焦在笔记上，听着霍景彦沉稳的声音在耳边流淌，窗外恼人的雨声不知何时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动了动身子，原本僵直的背脊微微放松，甚至不自觉的往霍景彦那边靠拢了一点，为了能更清楚的看到他在平板上的演算。
“所以这个地方，浮动汇率制和固定汇率制下的政策效果是相反的，关键就在于......”霍景彦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靠近，讲解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搭在沙发背上的手却悄然下滑，轻轻揽住了褚席之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褚席之身体微僵了一瞬，含糊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习惯这种接触了。
两人，一个讲，一个听，偶尔争论几句，时间在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低语声中悄然流逝。
当褚席之终于搞定了那个难啃的模型，长舒一口气，颇有成就感的往后一靠时，才惊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不少，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他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子，感觉脑子虽然有点累，但却是一种充实的疲惫，不像以前自己死磕时那样只剩下暴躁。
“啧，居然看了这么久......”他喃喃道，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惊讶。
霍景彦放下平板，看着他脸上那点小得意和放松，眼底笑意加深，伸手帮他按了按肩颈，“褚少爷认真起来，效率还是很高的。”
他的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按在酸胀的穴位上，十分舒服。
褚席之舒服的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哼笑了一声，“废话，小爷我智商一直在线好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茶几上摊开的笔记和平板，又看了看窗外已然放晴、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清新的天空，忽然觉得，这样窝在家里学一下午，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甚至，感觉这样的下雨天，也不是很糟糕。
就这样想着，褚席之眸光动了动，突然凑过去对着霍景彦亲了一口，一触即分。
看着有些怔愣的霍景彦，他嘴角高高扬起，“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