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满脚踩在井沿上，指尖那点白光还没散。井口的气流还在动，像有东西从底下往上推。
他正要再探一次，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震动，是炸开。
三道黑影从枯井里冲出来，带着一股腥臭味。他们穿着黑色长袍，身上贴着骨头一样的甲片，手里握着短戟，戟尖刻着弯弯曲曲的纹路。
中间那人抬手，声音像是从地底刮出来的：“奉命取尔等魂魄，祭启幽门。”
话没说完，他挥戟一划。
黑雾从戟上喷出，直扑陈小满面门。那雾一碰皮肤就发麻，脑袋嗡的一声，灵识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动不了。
白小染窜起来要扑，尾巴刚甩出去就被一股力道弹开，撞在墙上。
黄大贵往地里钻，可泥土硬得像铁板，爪子碰上去只留下几道白印。
“不好！”黄大贵喊，“这是蚀魂阵！地面封了！”
陈小满咬牙，脑子里全是奶奶教的调息法。他把注意力压进掌心，逼自己回想刚才指尖发光的感觉。
一点白光从指缝里挤出来。
虽然弱，但穿过了黑雾。
他的意识回来了。
顺势拔剑，风息剑出鞘半截，青光一闪，他使出清风剑法第一式——风起于萍。
剑锋划出一道弧线，白光顺着剑刃跑，和青风混在一起，劈向最近那个邪修。
那人举戟挡，骨甲咔地裂了一道缝。
他愣了一下，往后跳开。
陈小满借力跃回院子中央，落在白小染旁边。黄大贵也从墙边滚过来，三人背靠背站着。
“这帮人不对劲。”白小染喘气，“力气大，动作齐，不像野路子。”
“不是幽冥教那群杂鱼。”黄大贵盯着他们手里的戟，“那是执仪使的制式法器，专克灵体。”
三个邪修站成三角形，慢慢往前压。
中间那个再次抬戟，黑雾又来。
这次是三个人一起放，空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陈小满太阳穴突突跳，灵魂之力刚冒头就被压下去。
白小染咬牙，尾巴一甩，一团狐火扔出去。
邪修抬手，打出一张符纸。符纸烧了半秒，反向炸开，火焰倒卷回来，烧到她前爪。
她闷哼一声，缩回身子。
黄大贵趁机从墙缝绕过去，抓了把朱砂粉，撒向左边那人眼睛。
那人头一偏，躲开了大半，但还是被沾了点。他怒吼一声，戟尖往地上一戳。
地面突然冒出一根骨刺，差点扎中黄大贵后腿。
“太难打了。”黄大贵趴在地上，“这帮人知道咱们所有路数。”
陈小满握紧剑，脑子飞快转。
刚才那一剑，灵魂之力和风之力混在一起，能破防。但不能连着用，耗太大。
他闭眼一秒，想起清风仙说过的话：“风无形，魂无相，唯意所至，二者合一。”
他睁开眼，不再等对方先出手。
下一波黑雾冲来时，他提前动了。
短促出剑，一记风刃加灵光，直接打断施法节奏。
邪修动作卡了一下。
白小染立刻反应过来，忍着伤跳上屋顶，尾巴点燃最后一点狐火，在空中虚晃一圈。
左边那人抬头看，露了个空档。
黄大贵从墙缝里钻出来，扬起一把混了符灰的沙子，迷了他的眼。
陈小满冲上去，风息剑直刺中间那人胸口。
剑尖带着一点浓缩的白光，狠狠扎进对方法器的缝隙。
“铛——！”
一声刺耳的响，法器剧烈震动，黑雾断了三秒。
三人趁机拉开距离。
“有效。”陈小满喘着气，“他们的法器怕纯魂之气。”
“可你撑不了几下。”白小染舔了舔前爪，“刚才那一击，你脸都白了。”
“我知道。”他握剑的手有点抖，“但只要打中一次，就能破招。”
三个邪修站稳，脸色阴沉。他们互相对了个眼神，同时举起法器。
三柄短戟升到空中，开始旋转。
越转越快，最后合成一个黑环，边缘带着锯齿一样的光。
院子里的风变了方向，吹得砖块乱跳，草叶瞬间枯死。
“要放大招了。”黄大贵缩了缩脖子，“这招要是挨实了，咱们得躺半年。”
陈小满横剑在前，把剩下的灵魂之力全灌进风息剑。
剑身泛起一层白晕。
他知道不能硬接，只能躲。
黑环落下时，他用清风剑法的“回风拂柳”卸力，侧身翻滚。
环擦着他肩膀过去，削断半截屋檐。
他刚落地，第二轮又来。
这次他不退了，迎着风冲上去，剑走偏锋，专挑施法节奏的间隙打。
每一次出击都短而快，打完就撤。
三名邪修被逼得有点乱。
就在他们调整阵型时，陈小满眼角扫到左边那人手腕上的法器。
柄部有一道红纹，一闪而过。
他心里一紧。
那纹路，跟刚才井底气流里的波纹，一模一样。
“白小染。”他低声说，“盯住左边那个。”
“怎么？”
“他的法器有问题。”
白小染眯眼看了会儿：“你是说……他们跟井底有关？”
“不止。”陈小满盯着那抹红纹，“他们是从里面出来的。”
三人继续缠斗。
黑环第三次升起，比之前更大，周围空气都在扭曲。
陈小满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着左边那人握法器的手。
红纹又出现了。
这次更清楚。
像是某种标记。
他慢慢抬起剑，剑尖对准那人手腕。
风息剑上的白光越来越亮。
黄大贵趴在地上，尾巴悄悄挪向墙角的裂缝。
白小染伏低身子，耳朵紧贴后脑。
三人都等着那一瞬间。
黑环开始下压。
陈小满动了。
他不冲主目标，直扑左侧邪修。
剑还没到，灵魂之力先甩出去，一束白光直射对方手腕。
那人本能抬手格挡。
就在这一瞬，陈小满看清了法器上的纹路。
不只是红纹。
纹路里还藏着一个字。
是个“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