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环撕裂空气,砸向地面的瞬间,陈小满翻滚侧移,肩膀擦过碎砖,火辣辣地疼。他没停,借着翻滚的势头把剑插进土里撑身跃起,右手在胸前一抹,风息剑带出一串青光。
左侧邪修手腕一抖,那道红纹又闪了一下。
就是现在。
他指尖发力,残存的灵魂之力挤进经脉,直冲右臂。白光从掌心冒出来,不往剑上走,反而凝成一道细线,甩向那人手腕。
对方果然抬手格挡。
法器一震,“柳”字清清楚楚露了出来,像是用血刻进去的,边缘还带着细微的波纹,和井口那股气流的震动一模一样。
陈小满眼睛一紧。
这不是巧合。
这符文和井底的东西有关,甚至可能是封印的一部分。
他落地后没退,反而往前压了半步,剑尖虚点中间那人,身体却微微偏左,像是要突袭又像在试探。
白小染趴在地上,尾巴突然一甩,狐火腾空而起,在空中划了个圈。火光映得瓦片发红,也照清了那个“柳”字的轮廓。
她喘了口气:“看清了?”
“看清了。”陈小满低声回。
黄大贵从墙缝里探出头,爪子捏着一枚铜钱符,悄悄往中间邪修脚下挪。“这玩意儿要是真跟封印有关,咱们不能让它就这么被带回去。”
“他们不会让我们碰。”白小染舔了舔前爪的伤口,“刚才那一击已经打乱他们节奏,再试一次,他们肯定防着。”
陈小满没说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指尖还在抖,灵魂之力像快烧完的灯芯,只剩一点火星。刚才那一招几乎抽干了他,再强行催动,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可机会只有一次。
他抬头盯住左侧那人,脑子里飞快过着刚才的动作。那家伙每次抬手防御,法器都会震一下,说明连接不稳。只要打中关节,就有机会把东西留下来。
“等我动,你就扔火。”他对着屋顶说。
白小染耳朵动了动:“你要抢?”
“不止。”他握紧剑,“我要它掉下来。”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动作。
中间邪修双手掐诀,黑环再次升空,比之前更大,边缘锯齿般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地面开始龟裂,草皮卷曲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机。
陈小满不动。
他在等。
左侧那人往前半步,法器抬起,准备加入合术。
就在那一瞬,陈小满冲了出去。
不是直线,而是斜切,剑走偏锋,直扑那人持戟的手腕。
对方反应极快,立刻横戟格挡。
风息剑没砍上去,剑脊重重拍在对方手腕关节上。
“铛!”
一声脆响,法器震颤,红纹爆亮,“柳”字清晰浮现。
陈小满眼角一跳,左手猛地推出,掌心最后一丝白光轰出,直击符文中心。
那人闷哼一声,手臂一麻,法器差点脱手。
白小染抓住时机,尾巴一甩,狐火砸向空中,火光炸开,映得整个院子通红。
黄大贵同时抛出铜钱符,符纸撞上中间邪修的脚踝,发出一声轻响。
阵型乱了半秒。
就这半秒,陈小满左手一抓,指尖勾住了法器末端。
冰凉的触感传来,像是摸到了一块埋在土里多年的骨头。
他用力一扯。
法器没拔出来,但那道红纹突然闪了一下,像是活过来一样,顺着金属爬了一寸。
陈小满心头一震。
这东西……有反应。
它认得我?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股大力从法器上传来,把他往前拽。
他脚下一滑,差点扑过去。
左侧邪修怒吼一声,另一只手挥出黑雾,直奔他面门。
陈小满翻身撤剑,踉跄后退两步,手里什么也没捞到,只留下指尖一阵发麻。
但他记住了。
那符文不只是标记,它在动,像是某种活的锁链。
“你看到了?”他喘着气问白小染。
“看到了。”她趴在屋檐上,尾巴垂下来,“那个字,还有纹路里的波动,跟井口的一样。”
黄大贵从墙缝钻出来,爪子沾了灰:“问题不在他们身上,而在那法器。它跟井底连着。”
陈小满点头。
这些人不是袭击者,他们是守门的。
或者说,是被唤醒的看守。
“柳七爷。”他低声说。
这个名字一出口,三人都静了一下。
白小染耳朵竖起来:“你说他?”
“不然呢?”陈小满盯着那柄短戟,“他当年灭我全家,就是为了打开这扇门。现在这些家伙拿着刻着他名字的法器从井里出来,你觉得是巧合?”
黄大贵搓了搓爪子:“可他百年前就该死了,就算成了邪修,也不至于还能操控这种级别的守墓人。”
“所以他没死。”陈小满握紧剑,“他一直躲在下面,等着有人帮他破局。”
白小染眯眼:“你是说……我们刚才,其实是帮他试阵?”
“差不多。”陈小满冷笑,“他不敢亲自出手,就让这些傀儡上来探路。我们打得多狠,他的封印就松得多。”
黄大贵抖了抖身子:“那现在怎么办?咱们手上没证据,夺也夺不下来。”
“不一定。”陈小满低头看自己手指,“刚才我碰它的时候,它动了。不是被动反应,是主动回应。”
白小染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命格是阴煞孤星,天生通灵。”他说,“别人碰它可能只是冷一下,但我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在……拉我。”
黄大贵愣住:“你是说,它认你?”
“不清楚。”陈小满摇头,“但它不怕我。相反,它好像在等我。”
白小染突然坐直:“等等,奶奶留下的铁箱里,是不是有一块玉佩?上面也有个‘柳’字?”
陈小满一怔。
他想起来了。
那块玉佩是他出生时戴的,后来奶奶收了起来,说等他十八岁再给他。他一直没拿到手,只知道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柳”字,像是小孩写的。
难道……
“那块玉佩,”他声音低下去,“是我亲爹留下的。”
空气一下子沉了。
黄大贵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白小染盯着他:“所以你是说,你家和这个柳七爷,不只是仇人那么简单?”
“我不知道。”陈小满看着枯井,“但我知道一件事——这口井,不是今天才醒的。它一直在等我回来。”
三人沉默。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撞在石壁上。
井口的气流又动了。
这一次,不是往上推,是往下吸。
陈小满往前走了一步。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块从奶奶手札里抄下来的残图。图上画着一团黑影,缠着锁链,中央写着一行小字:“唯净魂可焚其形。”
他盯着井口,慢慢把图折好塞回口袋。
“下次动手,”他说,“我要让那东西自己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