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花瓣如同温柔的雪,簌簌落下,沾在沈以诚微颤的睫毛上,落在他白色礼服的肩头,也落在了陈秋舒一丝不苟的发髻和同款礼服上。
教堂里回荡着悠扬的钟声、热烈的掌声与亲友们善意的欢笑,海风透过敞开的窗,将这幸福的气息吹散到岛屿的每一个角落。
沈以诚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庄重而甜蜜的亲吻里,眼神迷离,脸颊酡红,像喝醉了上好的佳酿。
他微微喘着气,仰头看着陈秋舒,眼底水光潋滟,盛满了全然的依赖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
无名指上那枚冰凉的铂金戒指,此刻却像带着滚烫的温度,烙进他的皮肤,也烙进他的灵魂。
陈秋舒的手指停留在他温热的脸颊上,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细腻的皮肤,目光沉静地回视着他,那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他此刻动情而懵懂的模样。
她的拇指极其轻微地蹭过他微微红肿的下唇,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走了,老婆。”她低声说,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
沈以诚像是被从美梦中轻轻唤醒,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扫过她的指尖。他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声音还带着点亲吻后的软糯:“嗯!”
他主动伸出手,这一次,不是挽住手臂,而是精准地、紧紧地握住了陈秋舒的手,十指紧扣。
两枚同款的铂金素圈在交握的指间相碰,发出极轻微的、悦耳的声响。
陈秋舒没有松开,反而收紧手指,牢牢回握住他。她牵着他,转过身,面向所有起身祝福的宾客。
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神情,但微微上扬的唇角和眼底那抹清晰的柔光,却中和了她周身冷冽的气场。
他们携手,沿着来时铺满花瓣的红毯,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步伐比进来时更加从容,更加坚定。
阳光将两人并肩的身影拉得很长,紧密相连,再也分不清彼此。
沈以诚一路都侧着头,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看着陈秋舒的侧脸,嘴角咧着,傻乎乎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偶尔有花瓣飘落在他鼻尖,他也只是皱皱鼻子,懒得去拂,全部注意力都在身边这个人身上。
他的心跳依旧很快,却不再是紧张,而是澎湃的、想要宣告全世界的喜悦。
“老公,”他忍不住凑近一点,声音里满是雀跃,“我们真的结婚了!”像在确认一个不可思议的美梦。
陈秋舒侧眸看他一眼,指尖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作为回应。
这细微的小动作让沈以诚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手指收得更紧,恨不得变成她身上的一部分。
教堂外的草坪上,婚礼午宴早已准备就绪。
长长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银质餐具和水晶杯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中央点缀着巨大的铃兰与白玫瑰的花艺,与周围热带风情的景致奇妙地融合,既圣洁又洋溢着热烈的喜悦。
宾客们陆续落座,香槟塔被注满金色的液体,气泡欢快地上升。
作为主角的两人自然被簇拥在中心。
沈以诚全程都黏在陈秋舒身边,手始终与她交握着,仿佛一刻也不愿分开。
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光,应对着前来祝福的亲友,举止得体,笑容真诚,但那双眼睛,总是时不时地就飘回陈秋舒身上,像寻求确认的幼兽。
陈秋舒则从容得多。她一手握着香槟杯,一手始终被沈以诚紧紧抓着,游刃有余地与宾客寒暄交谈,语气平稳,姿态大方。
只有在沈以诚因为过于开心而差点碰倒酒杯时,她会不动声色地伸手扶稳,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点,以示提醒。
沈以诚便会立刻收敛一点,冲她讨好地笑笑,耳根微红。
切蛋糕的环节到来。
七层高的婚礼蛋糕,装饰着简约而精致的糖霜花纹,顶端是两个小小的、穿着西装礼服相拥的卡通人偶。
两人共同握住蛋糕刀。
沈以诚的手因为激动有些微微发抖,陈秋舒的手便稳稳地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他,利落地切下了第一刀。
掌声再次响起。
沈以诚看着那切开的蛋糕截面,眼睛亮晶晶的,突然侧过头,飞快地在陈秋舒脸颊上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啾”声。
亲完,他自己先红了脸,却笑得更加得意,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陈秋舒微微一怔,侧头看向他。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和纵容。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与他交握的手,放到唇边,在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关节上,轻轻回吻了一下。
动作自然,却带着无声的占有和宠溺。
沈以诚的脸瞬间红爆。
整个人像被点了穴道,僵在原地,只有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受宠若惊的狂喜。
周围的起哄和笑声他似乎都听不见了,全世界只剩下手指关节上那一点温热柔软的触感。
午宴在温馨热闹的气氛中进行。到了抛手捧花的环节,单身的朋友们笑着围拢过来。
沈以诚却紧紧抱着那束精心挑选的、以铃兰为主的手捧花,犹豫地看向陈秋舒,小声问:“老公……真的要抛吗?”这花他好喜欢,是老公挑的。
陈秋舒看着他一副舍不得的小模样,挑了挑眉,还没说话,旁边的林文琛已经笑着起哄:“沈老师,舍不得手捧花,是还想再结一次婚啊?”
众人哄笑。
沈以诚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结了不结了,就结一次!只跟秋秋结。”他说着,更紧地抱住了花,眼神坚定,仿佛谁要跟他抢就跟谁急。
陈秋舒眼底笑意更深。她伸出手,不是拿走花束,而是从里面抽出了一支最精致的、含苞待放的铃兰,然后对沈以诚示意:“抛吧。”
沈以诚看看手里剩下的花束,又看看她指尖那支独独被取出的、更显珍贵的铃兰,瞬间明白了过来,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用力点头:“嗯。”
他转过身,用力将手捧花向后抛去,引起身后一片欢笑和争抢。而他自己,则心满意足地转回来,眼巴巴地看着陈秋舒手里那支专属他的铃兰。
陈秋舒抬手,将那支铃兰,轻轻别在了他白色礼服的胸针旁。娇小而洁白的花朵,映衬着他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纯洁又动人。
“好了,”她端详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满意的意味,“你的。”
沈以诚低头看着胸前的铃兰,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午宴过后,夕阳开始为海平面镀上金边。
夜晚的狂欢派对在海滩边拉开帷幕。篝火燃起,音乐变得轻快动感,鸡尾酒和烤肉香气四溢,气氛更加轻松随意。
沈以诚彻底放开了。
喝了几杯特意调制的低度数果酒,他白皙的脸颊染上诱人的绯红,眼神更加水润迷离。
他拉着陈秋舒的手,混在朋友中间,随着音乐笨拙又开心地晃动身体,笑声清脆,时不时就要凑到陈秋舒耳边说几句傻乎乎的甜言蜜语。
“老公,我好开心……”
“老公,你今天超级帅!”
“老公,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陈秋舒由着他闹,纵容他黏在自己身上。在他跳得有些踉跄时,会伸手揽住他的腰,稳住他的身形。在他渴了时,会将吸管递到他嘴边喂他喝果汁。
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掌控。
派对的最高潮,是烟花。
巨大的、绚丽的烟花在深蓝色的夜空中轰然绽放,如同最绚烂的宝石,点亮了整片海滩和海面,也照亮了每一张仰起的、带着欢笑的脸。
“哇!”沈以诚仰着头,发出一声惊叹,眼睛睁得大大的,倒映着漫天流火,璀璨夺目。他下意识地更紧地抱住了陈秋舒的胳膊,整个人几乎靠在她身上。
陈秋松微微侧头,看着他被烟花点亮的侧脸,那专注而惊喜的表情,比夜空中的所有光彩更动人。
在又一簇巨大的金色烟花在空中绽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时,她低下头,温热的唇贴近他泛着粉色的耳廓。
沈以诚正看得入神,忽然感觉到耳边的温热和气息,痒得他缩了缩脖子,茫然地侧过头。
绚烂的烟花在他们头顶不断炸响,明明灭灭的光线勾勒着彼此近在咫尺的容颜。
陈秋舒的目光沉静如水,却仿佛蕴藏着比烟花更炽热的温度,牢牢锁住他迷蒙的眼睛。
然后,他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穿透了烟花的轰鸣和周围的欢呼,低沉而清晰地落在他耳中,是一种郑重的、前所未有的温柔。
“沈以诚。”
她叫了他的全名。
“余生,”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请多指教,老婆。”
轰——
沈以诚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天上最绚烂的烟花炸开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这句话,如同最庄重的誓言,狠狠撞进他的心脏最深处。
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汹涌而出,不是因为紧张羞涩,而是因为这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幸福和感动。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力地、拼命地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扑进陈秋舒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幸福的呜咽声。
陈秋舒环抱住他,手掌在他微微颤抖的脊背上轻轻拍抚,下巴抵在他散发着淡淡香气和酒气的发顶。
任由夜空中的烟花如何绚烂绽放,她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怀中这个哭得不能自已的新娘身上。
烟花终会散尽,喧嚣终将落幕。 而他的余生,早已紧紧握在了她的手中。
“嗯……”。沈以诚在她怀里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幸福和承诺,混合着泪水的咸涩与喜悦,清晰地回应,
“余生……都听老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