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卿为这个发现兴奋着,将那段画面录下来,回到家后一遍又一遍看着,企图能多刺激一下大脑。
可惜,没什么效果。
于是她忽然想起谢珩之递过来的名片。
那是国内顶尖的心理医生陈敬的,他尤擅催眠疗法,能潜入潜意识最深处,打捞被刻意尘封的记忆。
现如今,见陈敬是最快捷想起所有细节的方法。
温念卿有特意训练过,早已经把温眠的身份锁在最深的防线里,除非自己所愿,否则不会被任何人套话。
那是她的安全词,哪怕是在催眠状态下,只要有人在她旁边说起温眠两个字,她就会马上清醒。
浅度催眠下,她大半的意识都会在,所以不需要有顾虑。
于是,她拨通陈敬的电话,说明了是谢珩之介绍。
对方恍然间表示已经等了她很久,每天都有为她空出时间,只等她愿意来。
名片被递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顾叙白的安排,就是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份上。
这样一来,陈敬难免会和谢珩之说她过去了,顾叙白自然也就知道了。
他会不会闻着味过来无所谓,她本也没想躲着他。
但她有自信,就算露出行踪,他也不敢贸然打扰她。
因为,她警告过他了,不要出现在自己眼前,否则就分开。
那个散漫闲适的高位者,现在已经离不开她了不是吗?
哪怕知道她在监听他,却甘之如饴,拿着那枚小小的领带夹求她原谅,带着哭腔,卑微到了尘埃里。
活该。
想套路她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既然他会折腰,就让这自以为是的坏狗,膝盖再弯些,直到她消气为止。
“……”
八点,顾承霄准时发来信息。
承瑾:醒了?
温温(爱学习版):嗯嗯。
承瑾:开门
顾承霄昨晚只买了些她会需要的东西送货上门,想着时间太晚,没多打扰,先让她歇下。
明明是临时安置,算不上周全,可那只兔子却一直在道谢,诚惶诚恐。
原本不怕他,在他面前活泼跳脱说兔子,在被他收留后,变得拘谨起来,一直说什么等到陆鸣那边有进展马上就搬走,绝不再添麻烦。
这是一只无功不受禄的规矩兔子,要强的很,有靠山也不抓住,笨得很。
听手下说,她家附近盯着的人已经撤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办法处理的,效率倒是高。
她如果想走,他也没想着要强制把人留在这里,但那家里什么都没有,既然还在他这里住着,就要管的。
“……”
顾承霄只听欢快的脚步声愈发近,门开后,他抬眼望去,就撞进了兔子雀跃的笑脸里。
她穿的睡衣是昨天他随手加购的,浅杏色的棉料,带着兔子图案,和她很像。
衣服宽松地罩在她身上,衬得她脸颊愈发小巧,鼻尖透着点刚睡醒的粉,少了几分往日的跳脱,多了些不自知的萌。
“霄哥,早呀。”
四个字软乎乎的撞进耳尖,让窗外的光都莫名更亮了几分。
他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日里低了些,带着晨起未完全褪去的沉哑:“洗漱了?”
“刚洗好脸。”她小声说,目光落向他手上的东西,鼻子轻轻动了动:“好香呀,给我带好吃的啦?”
顾承霄将手上东西递过去,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温软的触感一闪而逝。
“要全部吃光。”
随手做的,不小心做多了,刚好拿来喂这只瘦兔子。
温念卿接过,眼睛亮晶晶的问:“霄哥做的?”
顾承霄轻轻嗯了一声,转而问道:“矜野直接去我那,你呢?”
“我和裴律师请假了,约了心理诊疗,待会要过去。”
她没想隐瞒要去心理医院恢复记忆的事。
和他说,卖波惨,顺便还能稳固一下倔强小白花的人设。
“不舒服?”
“没有,只是事故那天,我离的有点近,被吓得厉害,晕过去了。
醒了之后就,就不记得那天的事了,问裴律师知道了大概。”
“……”
“那几次偶遇陆鸣的时候,我就有记忆闪回,那时候好奇原因,才想着找霄哥合作。
但是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我想还是需要完全想起来,别遗漏了什么细节。”
“……”
“还有,我研究了一早上,觉得见他之前还是去做个造型什么的。
那些变态都是那样,冲击他们感官的话,会让他们按捺不住加快进度。
我们时间不多,我想做出一些努力,让他快点露出狐狸尾巴。”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计划,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笃定,没有半分试探或胆怯。
那份认真和果决,证明着她是个像样的,运筹帷幄的猎手。
顾承霄的目光落在她眼里那片灼人的亮上,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
当初现场的视频都是胆子大的学生录的,距离不近,他又对她的身形不熟悉,所以,并没有认出那个站的最近的是她。
可现在听她这样说,才回想起那个浑身是血,怔在原地的身影,的确很像她。
被吓成那样,记忆都断片了,却要往恶魔跟前凑合。
这丫头哪里是要做诱饵,分明是把自己淬成了剑。
她亲自写的研究报告,知道陆鸣那类人上钩后会有阴狠。
所谓感官冲击背后藏着多少未知的风险,她只会更清楚。
身在这种圈层,见过太多一心攀附的菟丝花,实在好奇为什么娇柔的兔子会有一颗这样坚硬的心。
她这样美好的年纪,漂亮,鲜活,不乏追求者,本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偏偏,她要以身入局只求在他这里能有筹码。
她想要的,很难得到吗?
靠和何依木的利益交换不行,依赖裴矜野的情谊也不行,只有他能给。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指尖缓缓松开,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地址发我,送你。”
“不用啦,我叫的车已经快到了,我吃口东西就要走了。”
她推拒,顾承霄也不强迫,淡淡应声,依然是无波无澜的冷漠,却在她关门后,眸光晦暗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