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了伊胡塔,在路边下车后,给江衡打去了电话。
这个村庄很偏僻,路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视线所及多为斑驳的土坯房,部分屋顶还覆盖着枯黄茅草,墙体可见风雨侵蚀的裂痕。
路上也没什么行人,我只看到了几辆超大的货车运着一车车的牛和羊出村子。
如果我在这里被江衡卖了肯定很难逃出去。
我真的太疯狂了,他连奶奶的照片都没发我,我就义无反顾地听他话跑到了异地他乡。
我虽然爱江衡,但是我最信任的男人是邹睿,我总觉得邹睿是无所不能的,能解决我的一切困难,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
跑到内蒙古,也不能向他求助了。
我想逃了,可是我不分东南西北,也不知道该往哪跑。班车把我扔下来也是随意地停在村口路边,一个站牌都没有。
我正在犹豫纠结之际,看到了江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远远看到他的身影就忍不住想和他贴贴了。
我忘了刚刚还担心被他卖掉,一阵激动,飞身向他跑去,张开双臂扑到他怀里,差点把他撞倒,包包掉地上也不管了,抱住他就是一顿亲亲啃啃。
江衡无奈地推开我,“妹妹,妹妹,发乎情,止乎礼义。在公共场合,能不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
我这才想起来正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想你了…你是怎么找到我奶奶的?”
江衡轻描淡写地说:“回到你老家,提爷爷的名字,问到了奶奶家的村子在哪,去了她的村子,又问到了她的老家在哪里,到了她老家就找到她了。”
我不信:“怎么可能有那么容易??”
他苦笑:“是啊,我把你家附近的十里八村全跑遍了。
我以为去每个村找村里最八卦最明白的人,这种人见多识广,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村中办红白事和大事小事都会去请教他的那种人,就能问到。
没想到奶奶的儿女们很多年前就搬去市里了,村里很多人都不认识他们。
我走访了整整四天,几乎问遍了每一家每一户,才从她儿子的朋友的亲戚口中问到了奶奶的老家,村民都很热情,拿了钱是真办事,我问不到结果他们比我都急。”
江衡打开手机里的图片:“妹妹,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奶奶?”
我颤抖着手接过他的手机,照片上的老人枯瘦如柴,躺在床上,面色蜡黄, 双眼深陷,眼睛浑浊,白发稀疏无光泽,满脸病容。
我激动地哽咽道:“她就是我的奶奶,谢谢你,哥哥,你辛苦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妹妹,真替你开心。”
我心里一阵愧疚,他为我的事远赴千里,忙的不可开交,我还怀疑他要卖掉我。
看到不修边幅,头发凌乱,蓄满胡渣,面容憔悴,外套上还沾有灰的江衡,我竟不觉得狼狈邋遢,只觉得他帅死了,这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人。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有点尴尬地整理了下头发,“妹妹,别看…我这几天忙,没怎么打理自己…”
我没忍住又抱住他亲亲亲,是想把他吃干抹净那样热烈的吻,亲完还不结束,我又把头埋在他颈间,给他种了个草莓。
他又脸红了…
看着眼前的冰山收起了所有冷漠和桀骜,把柔软展示在我面前,我好想就在这里就把他扑倒!
他邀功般在我耳边说,“妹妹,你快说老公好厉害。”
我瞬间没了兴致。
突然江衡紧皱眉头,捂着胸口。
我吓了一跳,“哥哥,你怎么了”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这几天没休息好,水土不服,心脏有点不舒服,要哄。”
我无情地揭穿了他,“大哥,水土不服不是头晕想吐就是闹肚子、皮肤过敏,没有心脏不舒服的”
他没有被揭穿的恼怒,竟然眼尾泛红,声音沙哑又委屈,“妹妹,我就要听老公好厉害。”
我摇了摇头,“我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我从来没服过哪个男人,我都没夸过自己老公厉害。”
他勾起唇角,笑容中带着他特有的倨傲,“啧啧,我老婆好厉害。”
?
他俯下身,将我拦腰抱起,“走,最厉害的老婆,带你去见奶奶”
?????
我急了!!“快放我下来,我有脚!!”
他低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说不说?”
我面色涨红,声音细若蚊蚋:“老公好厉害”
“乖,等晚上再好好奖励你。”
他轻轻将我放下来,牵着我的手向村里走:
“奶奶的情况很不好,我要送她去医院,被邻居拦住了,可能因为我的口音,她们听出来我是南方人,不信任我,不让我带奶奶走,还要报警抓我。”
我心头一紧:“你没打邻居吧?”
他:“怎么可能??邻居阿姨人很好,经常给奶奶送饭吃。”
我松了口气,“还好奶奶认识我,通辽人也说东北话,他们应该不会拦着我。”
他:“不一定,奶奶已经不认识人了,如果不是她子女恐怕很难带走她。”
我难过地流泪,“都怪我...”
他:“不怪你,我这几天打听到的,奶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不愿意养她。
奶奶丈夫去世的早,为了供养两个儿子和女儿,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开过裁缝铺子,摆过地摊,捡过废品,当过清洁工,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供上了高中(她的儿女都是60后,在农村,高中学历可以了)
她给两个儿子在农村各自盖了房子娶了媳妇。给大儿子二儿子都带了孙子,孙女
孙子上学后他们就把她赶到了老房子里,爷爷续弦,找人介绍老伴,他们就劝奶奶改嫁
奶奶不同意,他们就说,你嫁过去我们也减轻很多负担,不用成天担心牵挂你一个人在老房子里,两个老人在一起,有人陪伴,聊天,晚年生活也不寂寞,多好。”
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她女儿呢?女儿也不养她吗?”
他:“奶奶没有给女儿什么钱,她女儿结婚只是陪嫁了一床被子,女儿的婆婆精神有点问题,带不了孙子。
女儿让奶奶帮忙带孩子,奶奶忙着给大儿子带二胎,没有帮她,女儿记恨她偏心,把所有的钱和时间精力都给两个哥哥家,所以女儿也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