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陈寒归来
第五天,傍晚。
流云坊市上空聚着薄薄的暮云,檐下亮起温润的光芒。
青木丹阁的大门,被叩响。
“咚、咚、咚……”
声音穿透了,渐起的晚风。
苏晓闻声,放下水壶快步过去,将门拉开一道缝隙。
“陈老祖?”
苏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陈寒那身剑袍多处撕裂,胸前浸透了一大片深褐近黑的血渍,已经干涸板结,边缘处还黏连着破碎内甲。
他脸色白得泛青,嘴唇干裂无血色,倚在门框上的身体微微发颤,靠着门框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撑着而绷得死白。
他怀里抱着沉睡的苏婉,用那件玄色剑袍仔细裹着,露出一张安静苍白的侧脸。
苏婉身上素白的衣裙洁净如新,连发丝都梳理得整齐,与抱着她的人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陈寒一双眼睛却亮得灼人。
“青木小友……可在?”
陈寒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石摩擦,透着急切。
苏晓立刻侧身让开:
“在,青木前辈在后院丹房。”
“陈前辈快请进。”
陈寒点了点头,他极其小心地调整了一下抱着苏婉的姿势,确保怀中人不会碰到门框半分。
他脚步明显虚浮,跨进来时甚至踉跄了一下,但手臂却稳如磐石,将苏婉护得周全。
苏晓引着他往后院走,目光忍不住又落在他胸前那片狰狞的血渍上,还有他走动时袍摆下隐约露出的、缠着染血布条的小腿。
青木正在处理药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
目光落在陈寒身上时,青木眉头微蹙。
“陈前辈,请先将尊夫人放下,您需要立刻处理伤势。”
青木快步上前。
陈寒却摇了摇头,拒绝了搀扶。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婉解下,平放在软榻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梦境。
直至为她理好鬓发,陈寒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尺许长的寒玉盒,递向青木。
玉盒通体剔透,表面凝结着一层白霜,内里隐约可见一团缓缓流转的赤金色光华。
即便隔着玉盒,也能感受到那股磅礴,而温暖的生机之力。
“先看看这个……能不能用。”
他声音沙哑。
手臂抬起时,他胸前干涸的血渍下,又渗出一缕鲜红。
青木见状双手接过玉盒,运起灵力探入其中,仔细感应片刻,抬眼看向陈寒,郑重颔首:
“药性充沛,生机充盈,足矣。”
闻言,陈寒一直紧绷的肩背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丝。
他喉结滚动,咽下涌至喉间的血气,只低声道:
“那……婉妹……”
“前辈放心,”
“有此花为主药,炼制枯木逢春丹的把握极大。”
“尊夫人体内缠心蔓奇毒连根拔除后,受损的本源根基亦可借此磅礴生机逐步修复。”
陈寒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未离苏婉的睡颜。
“只是枯木逢春丹炼制极为繁琐,容不得半点差池。”
“粗略估算,需三至六月光景。”
“这期间,丹房需绝对安静,不能受任何外界干扰。”
“晚辈先行炼制无瑕解毒丹,解除缠心蔓之毒,方不会出现闪失。”
“多谢小友,只要这毒能解。”
“莫说三五月,便是三年五载,陈某也等得!”
陈寒一时激动,牵动伤势,脸色又白了几分,却浑不在意,只看着青木:
“小友还需要陈某做什么,但讲无妨。”
“护法?”
“或是还需其他药材?”
“前辈先处理伤势要紧。”
“至于护法……”
青木抬眼,目光似乎透过丹房的墙壁,看向旁边的房间。
“有墨辰在,应当无防。”
“若真有不长眼的,在这流云坊市,在这云琅宗眼皮底下,来打扰晚辈炼丹……”
“届时,或许真有劳烦前辈出手的时候。”
陈寒闻言,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冷冽的剑芒,杀机弥漫,却如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名锋。
“炼丹期间,任何人,敢越雷池一步,陈某手中之剑,必斩之。”
他说完,不再多言,俯身小心地将苏婉重新抱起,护在怀中,对青木微微颔首。
“陈某便在丹阁旁寻一处暂住,既不打扰小友炼丹,也可随时应援。”
“无瑕解毒丹药成,无论何时,烦请第一时间告知。”
“前辈放心,丹成之时,必定即刻通传。”
陈寒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稳步走向门外。
他步伐虽因伤势而略显虚浮,怀抱苏婉的身姿却稳如山岳,脊梁挺得笔直,很快便融入门外渐沉的暮色之中。
青木目送他离去,直到那玄色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