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死那杆枪,把祁同伟拉下水……”
纸条上的最后一句,像是一道魔鬼的指令。
只要把祁同伟彻底拖下水,把这盆勾结境外、危害国家安全的滔天脏水死死地扣在祁同伟的头上。
那么,作为“揭露者”的侯亮平,目前的困境或许就能迎来转机。
赵澍那边,一定还有后续的计划来保他,或者至少,能彻底搅浑这潭水,让大家都不好过。
要完蛋,就一起完蛋!
祁同伟完了,他侯亮平才有机会从这万丈深渊里挣脱出来,甚至绝地翻盘,反败为胜。
这个念头迅速侵蚀了侯亮平的理智。
“这次,你死定了,你完了,哈哈哈……我一定要让你万劫不复!”
他不警惕地环顾四周后,将那张承载着秘密的纸条撕得粉碎,直到变成无数无法辨认的细小纸屑。
然后全部扔进马桶,用力按下了冲水按钮。
做完这一切,侯亮平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餐盘里那个被掰开的馒头上。
有些难以下咽的冷馒头,在他眼中,似乎也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他走过去,拿起那半个馒头,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
“喂,赵局?”
“亦可,老王死了。”
“谁?”
“反贪局证物处的管理员,在城西发现的,被人用铁丝勒死的。”
陆亦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白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祁同伟。
祁同伟已经放下了卷宗,目光平静地投向她,显然听到了电话内容。
“下手很利落,老手干的。我们被耍了,亦可。赵澍下的手,她算准了我们会去找老王,提前灭口。”
赵东来的语气笃定,带着压抑的怒火。
陆亦可的心沉到了谷底。
老王是侯亮平伪造狙击枪证据链条上的关键一环,他这一死,狙击枪的来源就彻底成了谜。
她忍不住追问:“赵局,老王这一死,那把狙击枪的事……”
“对,这才是最麻烦的。”
赵东来语气沉重。
“侯亮平肯定会拿那把枪大做文章,咬死是祁厅长在孤鹰岭用的,是境外军火,证明他勾结外部势力,泄露军事机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罪名,太要命了。一旦沾上,别说庭审,上面都会直接介入,雷霆手段!”
陆亦可看向祁同伟,发现对方正平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明白了。赵局,你那边……”
“我这边没事。”
赵东来打断她,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你那边呢?祁厅长怎么样?”
他更急切地想知道祁同伟的情况。
“老王一死,你一定要提醒祁厅长,做好万全的应对,这盆脏水,他们泼定了!”
“我就在祁厅房间。我开免提,赵局你说。”
她没有丝毫避讳。
赵东来立刻明白了当前的处境,他对着电话提高了声音,确保每个字都能清晰地传过去:
“祁厅长,赵澍的布置环环相扣,先是让我们分散警力去保护法官及其家属,然后就是灭口关键证人,让我们根本难以快速破案!”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后,祁同伟的声音透过免提传来。
“知道了,东来。”
他淡淡地说,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宽慰。
“辛苦你了。”
似乎对老王被杀的消息并不感到意外,这种超乎寻常的镇定,反而让赵东来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赵澍……”
祁同伟轻轻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听不出愤怒,反而带着一丝玩味。
像是在评估一个值得注意的对手。
“哼,她很果断。”
祁同伟评价道,平静得像是在分析棋局。
“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才能把利益最大化,比侯亮平那个只会蛮干的蠢货,难对付多了。”
“我明白了,赵局。”
陆亦可定了定神,“你那边继续查,看能不能从别的方向突破。多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
赵东来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陆亦可握着手机,指尖冰凉。
她走到祁同伟身边,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祁同伟没什么波澜,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寒芒。
一直站在窗边警戒的赵刚,此刻也转过身,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他几步走到病床边,比起陆亦可的含蓄,要直率和急切的多:
“伟哥,这事麻烦了!泄露军事机密?勾结境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刚语气急促,有些六神无主:
“这种罪名,向来是军方和京城首长们最不能容忍的红线。沾上一点边,就是天大的麻烦!这盆脏水要是泼实了,别说庭审对我们不利,恐怕会直接惊动上面,把您彻底拖下水啊,会拖累整个大局的!”
陆亦可也紧跟着点头,脸上写满了不安:
“是啊,本来上午庭审形势一片大好,梁璐的证词,赵瑞龙的崩溃,高小琴的反水……眼看着就要翻盘了!”
她想起上午法庭上那胶着的局面和即将到来的反击,心里更堵得慌。
“可侯亮平,他不知从哪里弄来那把该死的枪,还编出这么恶毒的罪名!”
陆亦可咬着嘴唇,急得跺脚。
“我们之前准备的证据,在这个新‘证据’面前,分量好像不够了,我心里真的没底了。”
赵刚烦躁地在床边踱了两步:
“关键是死无对证,老王一死,侯亮平想怎么说都行,他是前反贪局局长,完全可以咬死那枪就是您的!”
陆亦可接口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
“而且,这把枪的出现,时机太巧了。正好在我们反击势头起来的时候。赵澍就是想用这个‘重磅炸弹’,彻底打乱我们的节奏,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祁同伟之前所有的“功绩”和“清白”,都可能被这一条颠覆。
房间里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祁同伟却不为所动,与这凝重气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