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的裂缝突然扩大，碎石哗啦落下。谢停渊一脚踹开最后一道符阵，冲进阵心。他看见岑晚单膝跪地，左手掌心还在流血，脸色发白，嘴唇没有一点颜色。
他快步上前扶她起来。她身体很冷，呼吸断断续续。他摘下手套摸她手腕，脉搏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为了压制信物耗尽了力气，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撑住。”他说，声音低但清楚。
他脱下黑色高领毛衣裹住她肩膀，又把自己的殡葬师手套塞进她手里。“攥紧它，等我回来。”
岑晚伸手想抓他手腕，他反手扣住她掌心，用力合上她的手指。他的动作干脆，眼神没晃一下。
地宫深处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咔、咔、咔——最后一条符文锁链断了。
谢停渊刚要背起她往外走，脑子里突然弹出两行字：
【任务A】带岑晚安全撤离地宫（倒计时：90秒）
【任务b】取得核心水晶（倒计时：90秒）
失败惩罚：死亡倒计时启动，持续72小时剧痛，直至心跳停止。
两项任务不能同时完成。时间一样长，地点相反。一个往出口，一个往地宫最深处。
他低头看岑晚。她靠着石壁坐着，头微微垂着，睫毛颤了一下，像是在听他做决定。
他没说话，转身就往祭坛方向跑。
脚踩在碎石上打滑，头顶不断掉下石块。他弯腰躲过一块砸下来的岩板，顺势翻滚起身，继续往前冲。逆命直觉在他脑子里响个不停，像有人一直在耳边敲钟。
左前方三米处地面塌陷，他跳过去时踩空，整个人往下坠。右手猛地抓住一根外露的铁筋，借力荡到对面平台。落地时膝盖撞在地上，但他立刻站起来，继续跑。
祭坛就在前面。幽蓝色的核心水晶悬浮在半空，周围缠着几圈符文锁链。那些链子已经断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根还连着底座。
他伸手去拿水晶。
系统提示音响起：“任务b进度10%。”
他咬牙，双手同时发力，把水晶从底座上掰了下来。
蓝光一闪，整座地宫剧烈震动。头顶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一大块穹顶直接塌下来，正砸在他左肩。
骨头断裂的声音很清晰。皮肉被撕开，白骨从肩膀穿出来，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他没松手。
体内有什么东西开始发热。肌肉一抽一抽地跳动，断裂的组织在缓慢修复。这是“肉身强化”的效果，是他这些年完成系统任务攒下来的保命本事。
他拖着水晶往回爬。
每动一下，左肩就像被刀割一次。他咬紧牙关，膝盖在碎石地上磨出血，还是往前挪。爬了十几米，他用尽力气把水晶扔向出口方向。
水晶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缓坡边缘，滚了几圈才停下。
他自己却被一阵爆炸掀翻。碎石和尘土扑头盖脸砸下来，半个身子被埋住。
意识开始模糊。
他听见远处有脚步声。有人在挖他身上的石头。
是岑晚。
她来了。
她跪在地上，用手扒开压在他胸口的石板。脸上全是灰，只有眼睛还能看出原来的模样。她把他左臂搭在自己肩上，一点点站起来。
“走……”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她没说话，一步一步往出口挪。脚下一滑，两人差点摔倒。她死死抱住他，硬撑着没倒。
背后崩塌声越来越密。整条通道都在塌，灰尘弥漫，视线只剩几米远。
陆九章站在崩塌边缘的角落里，没有动。
他看着那块落在地上的幽蓝水晶，又看向谢停渊被拖走的方向。嘴里低声说了一句：“原来……这才是钥匙的开启方式。”
说完，他转身走进烟尘里，身影很快消失。
岑晚背着谢停渊，终于靠近出口。外面透进来一丝光，照在她满是血污的手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宫深处。
那里已经塌成一片废墟，什么都没了。
她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谢停渊脑袋靠在她肩上，眼睛闭着，但手指还紧紧掐着一小块水晶碎片。
血从他肩膀滴下来，落在她鞋面上，一滴，又一滴。
通道尽头的石门已经开始合拢，缝隙只剩半米宽。
她加快脚步。
左脚跨出去时，右脚被石头绊了一下。
她踉跄着扑出去，两人一起摔在门外的地面上。
身后轰隆一声，整条通道彻底塌陷。
尘烟扬起很高，慢慢散开。
她趴在地上喘气，手臂发抖，试了好几次才把谢停渊翻过来。
他脸上全是灰和血，嘴唇发紫。但她摸到他的脉还在跳。
她松了口气。
抬头看天。
天是灰的，云层压得很低。
她抬起手，看见自己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血顺着指缝滴下去，正好落在谢停渊胸前的衣服上。
染红了一片。
她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探进他外套口袋。
那张陈叔给的护身符还在。纸边已经破了，但上面的朱砂字迹没花。
她把它拿出来，放在他手里。
他的手指慢慢收拢，把符纸攥住了。
她靠着石壁坐下来，头往后仰，闭上眼睛。
耳边只有风声。
过了很久，她睁开眼，低头看他。
他眉头皱着，像是在忍痛。但她发现，他的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她伸手擦掉他脸上的血。
指尖碰到他额头时，他眼皮动了一下。
“别睡。”她说。
他没睁眼，但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她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的地平线。
太阳快要出来了。
她把他的手拉上来，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跳得很快。
她没再说话。
风吹过来，带着一点泥土和铁锈的味道。
她坐着不动，一直等到第一缕阳光照到他们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