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停渊的手还按在工具箱上,玉璧的热度没有减。岑晚背靠着他,罗盘边缘开始发暗,金光像快耗尽的灯丝,一跳一跳。血阵的符文已经连成环,地面裂痕中涌出的红液在空中盘旋,越来越密。
仓库外的天完全黑了,没有风,也没有声音。只有玄阴子站在半空,双手抬起,中山装下摆飘动,腐肉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泛黑的筋骨。他的眼睛是两团绿火,盯着两人,嘴角咧开。
就在这时,头顶所有监控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不是炸裂,也不是雪花,是统一的蓝屏,一瞬间切换,像是被同一个指令控制。全球拍卖行系统在同一秒死机,城市里所有联网的大屏、广告牌、交通提示栏全部变蓝,中央跳出一行白色代码:AccESS dENIEd。
苏绵绵坐在侦探社的操作台前,嘴里嚼着泡泡糖,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她面前三块屏幕同时滚动数据流,耳机里传来微弱的电流声,那是岑晚罗盘与玉璧共振的频率。她咬破嘴里的糖泡,低声说:“姐姐,轮到我了。”
她用的是殡仪馆的备用线路,陈叔三年前偷偷接的独立光纤,原本用来备份遗体登记信息,从不接入公网。这条线避开了玄阴子布控的所有节点,成了唯一能切入暗网核心的通道。
她的手指没有停。模拟管理员权限,伪装成系统日志上传包,悄悄潜入拍卖行主控端口。进度条走到97%时,屏幕上突然弹出猩红警告:【检测到非法访问,执行清除协议】。
数百个虚假Ip瞬间包围她的连接,数据流反向冲击,电脑风扇狂转,机身发烫。她没慌,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九十七个异常数据包——全是她三年来偷偷收集的灵异案件残留信息,每一份都带着微量镇守者气息,来自岑晚过往任务中无意泄露的能量痕迹。
这些数据像钥匙,无声穿透防火墙,直抵中枢。
她按下回车。
全球所有蓝屏同步闪烁,画面切换。
玄阴子的脸出现在每一台设备上。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意识碎片已经被锁在底层代码里。他的声音从手机、广播、甚至路边自动贩卖机的喇叭里传出:“小老鼠……你以为你能动我?”
苏绵绵把耳机音量调到最大,屏蔽杂音。她知道,只要他还说话,就说明攻击生效了。
她启动预设程序,将“三十年前镇守者血样数据库”公之于众。画面切换,年轻时的玄阴子跪在血池边,双手沾满鲜血,背景是倒塌的道观和燃烧的符纸。字幕浮现:【此人非教授,乃三百年前邪修,靠献祭续命至今】。
同一秒,她植入反向指令码,顺着玄阴子的精神链接逆向冲击。
所有屏幕猛然炸成雪花。
仓库里,玄阴子的身体晃了一下。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管锁链发出刺耳摩擦声。绿火剧烈抖动,像是信号被干扰。他张嘴想说什么,但声音卡在喉咙里。
血阵的符文出现短暂停滞。
岑晚察觉到了。护罩的金光虽然还在减弱,但地面的红液不再上升,空中盘旋的符文有几处断开。她喘了口气,左手依旧按在罗盘上,血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在鞋面。
谢停渊也感觉到了。玉璧的热度变了,不再是灼烧感,而是像心跳一样,一下一下震动。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的监控摄像头,那里面已经没有画面,只有一片雪花。
他知道有人在帮他们。
苏绵绵摘下一只耳机,擦掉额头的汗。她的右手开始抽搐,长时间高强度操作让肌肉接近崩溃。但她没停。她打开远程操控界面,调出殡仪馆地下机房的地图。那里有一台服务器终端,是最近的物理接入点。
她点开无人机控制程序。
第3卷部署的那架小型飞行器从通风管道滑出,机械臂夹着一个黑色U盘,缓缓升空。它穿过走廊,避开巡逻的守卫,朝着火葬场方向飞行。
等待时间只有四分钟。
她盯着倒计时,嘴里又塞了颗泡泡糖。嚼了几下,轻轻吹了个泡。泡越胀越大,最后“啪”地一声破开。
她举起U盘,对着摄像头,一字一句说:“本小姐黑了你的后台,老怪物!”
就在这一刻,无人机抵达地下机房,机械臂精准插入服务器接口。U盘启动,病毒瞬间引爆,顺着玄阴子的精神链接逆流而上。
仓库中,玄阴子猛地捂住胸口,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身体从半空跌落,单膝跪地,绿火剧烈摇晃。他张嘴,一口黑血喷在地上,腐蚀出嘶响。
血阵彻底紊乱。
空中符文断裂,红液坠落,地面裂痕中的血开始倒流。整个空间的压迫感骤然减轻。
岑晚立刻抓住机会,罗盘翻转,金光凝聚成锥形,直指阵眼中心。谢停渊也冲上前一步,玉璧高举,与罗盘共鸣,嗡鸣声震得空气发颤。
玄阴子单手撑地,缓缓抬头。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怒意,绿火死死盯着天花板的摄像头,像是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女孩。
他低声道:“你们……还有后手?”
话音未落,他强行站起,双手再次抬起。虽然节奏被打乱,但他没有放弃。血阵还能重启,鬼门倒计时仍在继续。
苏绵绵瘫在椅子上,右手抽搐得更厉害了。她摘下耳机,看着屏幕上定格的“入侵成功”字样,嘴角扬起。她没动,依旧坐在终端前,手指搭在键盘边缘,随时准备应对二次反扑。
全市范围内,公共屏幕上的揭露画面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就被切断。普通市民看到的只是短暂蓝屏和雪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灵管局的技术组已经注意到异常信号源,正在追踪。
火葬场地下机房,无人机完成任务后自动关机,坠落在地。U盘插在接口上,指示灯一闪一闪。
仓库里,岑晚的罗盘还在发光,但比之前暗了许多。谢停渊的玉璧也不再震动,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玄阴子站在血阵中央,双手结印,新的符文正在重新生成。
他盯着两人,声音沙哑:“这一世……我不会再输。”
岑晚咬破舌尖,又一滴血落入罗盘。金光微微亮起。
谢停渊把玉璧握紧,左臂的腐蚀裂痕渗出血丝。
玄阴子抬起手,指向坑洞上方。
血柱再次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