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购物狂欢中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商会门外传了进来。
“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联合商铺,今日开业大酬宾!”
“上好的香胰子,一文钱一块!一文钱一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和闲云商会一模一样的琉璃杯,我们只卖十文钱一个!”
这叫卖声,是用大嗓门的伙计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声音之大,几乎盖过了商会内的喧嚣。
商会内,原本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一滞。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李世民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程咬金更是直接骂出了声:“他娘的,这帮不长眼的狗东西,存心来砸场子是吧!”
郑闲的脸色却依旧平静,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示意了一下,一名护卫立刻出去打探情况。
很快,护卫就跑了回来,脸色难看地禀报道:“公子,不好了!五姓七望的人,在……就在我们对面,开了一排商铺,卖的东西和我们一模一样,但价格……价格低得离谱!我们的香皂卖一百文,他们就卖一文!我们的琉璃杯卖一贯,他们就卖十文!”
“什么?!”
秦琼、尉迟恭等人脸色大变。
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了,这是赤裸裸的恶意倾销!
他们根本不为赚钱,就是为了赔钱,也要把闲云商会的名声搞臭,把客人都抢走!
果然,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天呐,真的一文钱一块香胰子!”
“这琉璃杯虽然粗糙了点,但十文钱一个,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快去抢啊!再晚就没了!”
原本围在闲云-商会门口看热闹的百姓,瞬间像潮水一般,涌向了对面的商铺。
一些原本在闲云-商会里犹豫不决的客人,也悄悄地放下了手中的商品,眼神闪烁地朝门口望去。
低廉到令人发指的价格,对普通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程处默急得满头大汗,他冲到郑闲身边:“郑闲,怎么办?这帮孙子太不是东西了!他们这是要跟你拼家底啊!我们得想个办法啊!”
闲云商会内的气氛,瞬间从狂热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勋贵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郑闲的身上。
他们想看看,面对五姓七望这不计成本、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凶狠一击,这个年轻人,要如何应对。
李世民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郑闲,他没有说话,眼神深邃,让人看不出喜怒。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郑闲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玩味的笑容。
“拼家底?”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他们也配?”
他环视了一圈面带忧色的众人,朗声道:“诸位不必惊慌,一点小小的风浪而已。”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掌柜,吩咐道:“传我的命令,商会照常营业,价格不变。另外,去把我们真正的‘镇店之宝’,拿出来。”
镇店之宝?
众人皆是一愣。
难道这满屋子的奇珍异宝,还不是全部?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掌柜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快步走上了二楼。
片刻之后,他捧着一个由金丝绒布覆盖的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
郑闲走到大厅中央,亲手掀开了那块金丝绒布。
当托盘里的东西暴露在众人眼前时,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连见惯了无数奇珍异宝的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瞳孔也是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托盘上摆放着的,并非金银,也非玉器。
而是一面镜子。
一面足有一人高的,巨大无比的落地镜。
镜框由名贵的紫檀木雕刻而成,上面镶嵌着宝石和珍珠,华贵无比。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镜面本身!
它不像铜镜那般昏黄模糊,而是像一泓清可见底的秋水,光洁平滑,清晰到了极致!
镜子中,清晰地倒映出了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
长孙皇后头上的凤钗,李世民龙袍上的纹路,甚至远处墙角的一粒灰尘,都纤毫毕现,分毫毕现!
这已经不是镜子了!
这是神迹!
“这……这是何物?”
长孙皇后失神地喃喃自语,她下意识地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光滑的镜面。
她的倒影,也随之走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得令人心悸。
“回禀娘娘。”
郑闲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此物,名为‘银镜’。乃是小子偶然间研究出的新工艺,以琉璃为胚,背面镀银,其清晰度,远胜铜镜百倍。”
远胜百倍?
何止百倍!
这简直就是两个维度的东西!
在场的贵妇们,瞬间就疯了!
她们死死地盯着那面巨大的银镜,眼睛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光芒!
对于爱美的女人来说,一面能够清晰照出自己容貌的镜子,其诱惑力,是任何珠宝首饰都无法比拟的!
有了它,谁还会用那照得人影都发黄变形的破铜镜?
“郑闲!此镜,卖吗?!”
一名国公夫人再也忍不住,尖声问道,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卖!”
郑闲微微一笑,“自然是卖的。不过,此镜工艺极其复杂,耗费巨大,一个月,也仅能产出三面。所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缓缓吐出四个字。
“价高者得。”
话音未落,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我出五千贯!”
“五千贯就想买此等神物?我出八千贯!”
“一万贯!老娘要了!”
价格,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被炒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度!
之前一百贯一瓶的香水,在它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而此时,商会门外,那些五姓七望的伙计们,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叫卖着他们的一文钱香皂和十文钱琉璃杯。
那声音,在此刻听来,却显得如此的滑稽,如此的可笑。
程处默愣愣地看着眼前疯狂的景象,又听了听外面的叫卖声,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郑闲为什么一点都不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