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就该一辈子被人踩在泥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默默等死?非要等到我像我娘一样被逼死,您太傅府才肯睁眼看看吗?”
“不,你们根本不会看——因为我们早就不是苏家人了!您只在乎自家人的感受,苏芊芊对我做过什么,您从来都不在意,是吗?!”
太傅夫人被她这一连串又快又狠、句句扎心窝子的质问给砸懵了!
她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此刻所有的话却被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锐利、言辞如刀的外孙女,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那些话,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得她脸上火辣辣的。
一想到芊芊被雷劈得全身是伤,她又来了底气:“可重伤的是芊芊,你不是没事吗?”
慕容晴眼神冰冷地质问道:“外祖母身为太傅夫人,难道就不知道毁一个女子的清白,那就相当于让人去死。是不是因为我当时机敏,没有被毁了清白,没有去死,在您看来,就觉得无所谓,是吧?”
慕容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傅夫人,一字一顿地问道:“若是我的清白毁了,没脸见人,然后一条白绫了结自己这一生,你会这样去找苏芊芊兴师问罪吗?”
太傅夫人看着慕容晴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气势瞬间矮了半截,脸色青白交加,嘴唇哆嗦着,试图挽回一点长辈的颜面。
她声音干涩又苍白:“晴儿……外祖母不是那个意思……芊芊她……她毕竟年纪小,不懂事,只是姐妹间的口角玩笑,你……你让天雷劈她,我是觉得……有些太过了。”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年纪小?她生辰可比我还大上几个月!不懂事?那也是太傅府教出来的‘好教养’!口角玩笑?”
慕容晴嗤笑出声,语气冰渣子一样冷,“外祖母,您真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还是心偏得没边了?一个人屡次三番对你进行人格侮辱,肆意践踏你的尊严,甚至恶毒到要毁掉你一生的名声,在你眼里只是轻飘飘的‘口角玩笑’?”
她逼近一步,目光如炬:“那我倒要问问您,若有人天天在太傅府门口,骂您是老不知廉耻,骂我外祖父是伪君子,骂太傅府满门龌龊,您也能这么大度地当做玩笑,然后笑脸相迎吗?!”
太傅夫人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手指颤抖地指着慕容晴:“你……你放肆!”
“我放肆?”慕容晴寸步不让,语气越发犀利,“比起苏芊芊做的,我这才哪到哪?至少我没当着全京城人的面骂她是个没人要、上赶着倒贴都贴不上去的贱货!至少我没想让她身败名裂、一辈子嫁不出去!”
“她苏芊芊做的恶,比沈知漪更甚!沈知漪母女好歹没想过彻底毁了我的名声让我淹死在大家的口水里,她苏芊芊呢?其心之恶毒,令人发指!我凭什么不能反击?难道就因为她姓苏,是您宝贝孙女,我就活该受着?”
慕容晴越说火气越大,原主残留的那点对亲情的渴望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嘲讽:
“原来在外孙女和亲孙女之间,外祖母的心早就偏到胳肢窝了!既然您选择了无条件维护那个心思恶毒的孙女,全然无视我这个外孙女被她如何欺辱践踏,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后退一步,脸上所有的情绪褪去,只剩下彻底的疏离和冷漠:
“既如此,那我慕容晴今日便效仿我娘当年,与太傅府断绝往来!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您就好好守着您那被天雷劈焦了的宝贝孙女过吧!李管家!送客!”
这一连串的话,句句如刀,刀刀见血,劈得太傅夫人头晕眼花,气血上涌!她捂着胸口,指着慕容晴:“你、你、你……”了半天,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脸色煞白,全靠两个丫鬟扶着才没瘫软下去。
一个丫鬟见状,忍不住壮着胆子开口劝道:“慕容大小姐,您少说两句吧,老夫人她也是好意,想来劝和……”
“闭嘴!”慕容晴目光如电,瞬间扫向那丫鬟,强大的气场压得那丫鬟腿一软,“主子说话,哪里轮到你一个下人插嘴?这就是太傅府的规矩?真是好大的脸面!看来不仅主子是非不分,连下人都缺乏管教!滚出去!”
那丫鬟吓得脸色惨白,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慕容晴说完,懒得再看太傅夫人那副受打击的模样,冷哼一声,转身直接离开了花厅,背影决绝。
李管家看着被怼得几乎晕厥过去的太傅夫人,心中暗叹一声,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
“太傅夫人,您也看到了。大小姐历经磨难,心性刚烈,对所谓的‘亲人’早已寒心失望至极。您今日此举,着实……唉,请回吧。”
太傅夫人最终是被两个丫鬟几乎是架着离开将军府的,来时的那点兴师问罪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狼狈与难堪。
太傅夫人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几乎是半架着上了马车。
她一坐定,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软在柔软的靠垫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嘴唇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显然是气急攻心,又受了极大的刺激。
马车轱辘轱辘地驶向太傅府,车厢内一片死寂,只有太傅夫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两个丫鬟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惹主子不快。
回到太傅府,丫鬟们小心翼翼地将太傅夫人扶进正厅坐下,连忙奉上参茶。
太傅苏承恩恰好也在厅中品茶,一见老妻这副失魂落魄、面色极差的模样,立即放下手中端着的茶杯,蹙起了眉头。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太傅起身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道,“不是去将军府看晴儿那孩子了吗?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回来?可是身体不适?”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太傅夫人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又像是被点燃了最后的委屈,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带着哭腔,声音嘶哑地将方才在将军府的遭遇,断断续续、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