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一旁的薛公公见状,低声提醒道:“陛下,老奴记得,义王上次入京是七年前,太后娘娘六十大寿之时,义王携义王妃一同入京贺寿。当时还是老奴亲自在宫门口迎候的。”
楚崇钰经这一提醒,立刻想到了:“不错,薛禄说得对,正是七年前母后寿辰之时。朕记得义王还献上了一尊三尺高的红珊瑚,很是珍贵。”
慕容晴点了点头,继续追问关键信息:“那么陛下,那次寿辰期间,您可曾与义王有过单独相处的时候?”
既然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楚崇钰的记忆也清晰起来。
他肯定地说道:“有。当时他们夫妻一同来御书房见朕,之后义王妃便去后宫拜见皇后,义王则留在了御书房等候义王妃。朕作为主人,自然陪着他闲聊了约莫半个时辰,期间并无他人在场。”
慕容晴眼中精光一闪,得到了这个确切的答案,她心中大定。
七年前,单独相处过半个时辰,这个时间窗口足够她做文章了。
慕容晴又追问起义王明面上的特征,经皇上与薛公公一番回想,二人异口同声地提及——义王耳后,生有一颗格外显眼的黑痣。
慕容晴听后,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向楚崇钰微微颔首:“多谢陛下告知。如此,我便有十足把握了。请陛下静候佳音,明日之后,义王司荣勋,将会是陛下最‘忠心不二’的臣子。”
楚崇钰虽然对慕容晴具体要如何操作仍感好奇,但基于对医仙谷神秘手段的信任,他压下疑问,郑重道:“有劳慕容谷主费心。朕,拭目以待。”
慕容晴不再多言,告辞离去。
返回医仙谷京邸的路上,她靠在马车软垫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已经开始完善明天的计划。
有了“七年前御书房独处”这个确切的锚点,她的精神异能便能构建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记忆”,深深植入司荣勋的脑海。
————
翌日上午,辰时三刻,义王司荣勋仅带了一名贴身随从,乘着一辆看似朴素实则内藏玄机的马车,准时来到了医仙谷京邸。
慕容晴以众神医师叔祖的身份,霍山和玄云也因为被司景堔威胁过,都未亲自出面迎接。
丁管家早已候在府门外,见到义王车驾,不卑不亢地迎上前,拱手道:“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随老奴来。”
一番得体的寒暄后,丁管家将二人引至正厅。
义王踏入厅中,见只有丁管家引路,待客厅内并未见慕容晴和两位神医的身影,心中虽闪过一丝不悦,但面上却未显露分毫,依旧维持着谦和的姿态。
直到义王落座,慕容晴才从容不迫地从内间缓步而出,霍山与玄云紧随其后。
她仅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义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霍山和玄云则只是站起身,板着脸,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并未行礼。
慕容晴伸手示意义王入座,目光扫过那名随从。
那随从哪里敢在自家王爷和医仙谷诸位高人面前就坐,连忙躬身退到义王身后垂首站立。
慕容晴也不勉强,转而对丁管家道:“丁管家,这里没你的事了,先退下吧。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正厅。”
“是。”丁管家躬身退出了大厅。
众人落座后,有丫鬟上前为义王斟上一盏清香四溢的云雾茶。
待丫鬟斟茶完毕,慕容晴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侍候的下人都退下。
厅内顿时只剩下慕容晴、霍山、玄云以及义王主仆二人。
义王见状,心中不由暗忖:这慕容晴行事倒也周全,特意屏退左右,想必是顾虑本王赔礼的场面被下人看去,有损王爷威仪。
如此安排,倒也算给了本王几分体面。
他哪里知道,慕容晴刻意清场,正是为了方便施展精神异能。
厅中多留一人,便多一分今日之事泄露的风险——若让人瞧见义王突然昏厥的景象,难免横生枝节。
见时机成熟,义王轻咳一声,开始了他精心准备的表演。
他脸上堆起愧疚与诚恳的表情,起身对着霍山和玄云深深一揖:
“二位神医,本王教子无方,致使逆子景堔口出狂言,冲撞了二位。本王今日特地代替他前来赔罪,还望二位神医大人有大量,海涵则个。”
他示意随从奉上早已备好的礼单,“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聊表歉意,还请二位神医笑纳。”
接着,他语气更加恳切,继续说道:“两位神医,慕容小姐,本王久仰医仙谷悬壶济世之风骨,心下向往已久。逆子之事,实乃误会一场!本王真心希望能与医仙谷化干戈为玉帛,日后义王府愿与医仙谷永结同好。”
他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道:“但凡谷中有所差遣,无论是珍稀药材,还是西境特有的天材地宝,义王府定当倾力相助。若谷中高人愿往西平郡游历,本王必以上宾之礼相待,扫榻相迎……”
就在他滔滔不绝地描绘着“美好未来”,试图用甜言蜜语麻痹慕容晴等人时,慕容晴眸中寒光微闪。
两股无形无质的精神力,如同最纤细的蛛丝,悄无声息地同时侵入了义王和他身后随从的识海深处!
几乎是瞬间,义王慷慨激昂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身体微微一震,眼神瞬间失焦,随即软软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陷入了深度昏迷。
而他身后的随从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皮一翻,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就在随从即将栽倒在地的刹那,一道翠绿色的影子如灵蛇般从慕容晴手腕激射而出——正是她的本命藤蔓!藤蔓灵活地缠绕住随从的腰肢,将其稳稳扶住。
霍山和玄云反应极快,立刻上前,默契地接过被藤蔓托住的随从,轻手轻脚地将他安置在旁边的椅上,让他看起来像是坐着睡着了。
慕容晴闭上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义王的识海之中。
那里充斥着野心、不甘、对皇权的蔑视,以及种种阴谋算计的碎片。
她没有丝毫犹豫,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开始精准地剥离、抹去那些关于谋反、关于对楚崇钰不忠的核心记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