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雨夜追踪
张教授办公室的挂钟突然停在四点十七分，秒针卡在 “7” 字刻度上，与桃木牌背面的数字重合。林峰盯着赵磊脖子后面浮现的月牙形疤痕，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夹着的那张老照片 —— 照片里的七个穿着长袍的人，后颈都有一模一样的印记。
“靶场不能去。” 林峰抓住赵磊的手腕，银链上的枫叶吊坠硌得他掌心发疼。吊坠背面刻着个极小的 “雪” 字，是陈雪名字的缩写，可陈雪已经失踪三天了，她的银链怎么会出现在赵磊身上？
赵磊突然甩开他的手，眼神变得空洞：“为什么不去？张教授说那里有答案。”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地图，手指在朱砂标记的路线上滑动，指甲缝里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滴在 “靶场” 两个字上，瞬间晕成个诡异的红点。
窗外的雷声炸响时，办公室的门被风撞得重重关上。林峰转身去拉门把手，发现黄铜锁芯已经变成青黑色，上面爬满了与桃木牌相同的符号，像是活物般在金属表面蠕动。张教授的身影在台灯光晕里渐渐模糊，书架上的古籍开始一页页飞落，在地面拼出半张人脸，眼睛的位置恰好对着保险柜敞开的柜门。
“钟楼敲响第七声时，老槐树会开花。” 张教授的声音从墙壁里渗出来，带着潮湿的霉味，“记得带上桃木牌，它能帮你看清影子里的东西。”
林峰突然想起陈雪失踪前说过的话：“后山的槐花开在七月，可去年十月我明明看见它开花了，雪白色的，像堆在枝头的骨头。” 他摸出桃木牌，珠子的温度已经降到冰点，贴在皮肤上像块寒冰，可那脉搏般的跳动却越来越清晰，与自己的心跳逐渐同步。
赵磊已经拉开窗户，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图上，晕开的墨迹遮住了靶场以外的所有路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右手突然抓住林峰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林峰看见他手腕内侧露出半片纹身，图案是只展开翅膀的乌鸦，与三爷爷棺材上的雕刻完全相同。
两人冲进雨幕时，图书馆的钟楼突然开始倒转，时针从四点往回退，每走一格，就有片梧桐叶从枝头坠落，在地面拼出个指向后山的箭头。林峰回头望见张教授站在窗前，手里举着两块桃木牌，黑色的珠子正在他掌心慢慢融化，变成粘稠的液体顺着指缝滴落，在窗台上汇成个微型的漩涡。
“跟着乌鸦走。” 赵磊突然指向天空，七只黑鸟正盘旋着飞向后山，翅膀在雨雾中划出银色的轨迹。林峰想起那些从符号里涌出的黑影，它们额头上的月牙疤痕在雷光中若隐若现，此刻竟与黑鸟的眼睛重叠在一起。
后山的土路被雨水泡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像陷进沼泽。林峰的帆布鞋灌满泥浆，突然踩到个坚硬的东西，弯腰摸出时发现是块生锈的弹壳，底部刻着 “1943” 的字样，与保险柜的密码相同。他想起历史系的老教授说过，这片荒地在抗战时期是日军的军火库，后来被国军炸毁时，据说有七个士兵没来得及撤离。
“峰子你看！” 赵磊突然停在铁丝网前，生锈的铁网上挂着块撕碎的校服，衣角绣着的学号是 “0713”—— 那是计算机系死去女生的编号。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学生证，照片上的女生正对着镜头微笑，可眼睛的位置却被挖空，黑洞里塞着几根银白色的毛发，与桃木牌上的纤维一模一样。
铁丝网的破洞刚好能容一人通过，边缘的铁刺上挂着新鲜的布条，像是刚有人从这里钻过去。林峰侧身穿过时，铁刺划破了胳膊，血珠滴在泥地里，瞬间被雨水冲散，却在地面留下串淡红色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松林深处。
赵磊突然指着前方：“那黑影在那儿！” 雨幕中，个穿黑色雨衣的人影正蹲在老槐树下，手里拿着把工兵铲，在树根处挖着什么。铲子碰撞石头的脆响混在雨声里，像是有人在敲碎骨头。
两人放轻脚步靠近，林峰突然注意到黑影的雨衣下摆沾着片枫叶 —— 陈雪银链上的吊坠就是枫叶形状。他握紧桃木牌，珠子的跳动突然变得急促，像是在预警某种危险。距离黑影还有十米时，对方突然站起身，手里举着个闪着绿光的东西，转身冲进松林。
“别跑！” 赵磊大喊着追上去，脚下的泥浆溅起半米高。林峰紧随其后，发现黑影跑过的地方留下串奇怪的脚印，足尖的位置有三个分叉，像是某种鸟类的爪子。他想起张教授掌心融化的黑色液体，突然意识到那些黑影或许不是人类。
松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林峰突然撞到根粗壮的树干，抬头看见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七个生锈的铁笼，每个笼子里都堆着白骨，颅骨的眼窝正对着他，像是在无声地注视。笼子的栏杆上缠着褪色的布条，上面绣着的符号与桃木牌完全相同，只是颜色已经变成深褐色，像是被血浸透后又风干的痕迹。
“赵磊？” 林峰回头发现室友不见了踪影，只有他的运动鞋孤零零地躺在泥地里，鞋舌上绣着的笑脸图案被雨水泡得发胀，嘴角的弧度与符号的折线重合。他突然想起赵磊说过，这双鞋是上周在学校超市买的打折商品，当时货架上只剩这一双，鞋盒里还塞着张写着 “7 号祭品” 的纸条。
桃木牌突然发出剧烈的震动，林峰转身看见黑影就站在五米外的雾气里，雨衣的帽子滑落，露出张被头发遮住的脸。对方缓缓抬起头，雨水顺着脸颊流淌，露出右眼角的颗泪痣 —— 那是陈雪独有的标记。
“陈雪？” 林峰的声音在喉咙里发紧，桃木牌上的珠子突然爆发出红光，照亮了对方脖子上的勒痕，青紫色的印记绕颈三周，与那些离奇死亡的学生死状相同。
陈雪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举起手里的东西 —— 那是个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蒙着层绿锈，却清晰地映出林峰的脸，只是镜中人的后颈，赫然长着与赵磊相同的月牙疤痕。
“它在你身体里。” 陈雪的声音像是从镜面里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她突然将铜镜扔过来，林峰接住时，镜面突然裂开细纹，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他手背上画出个符号，与死亡通知单上的最后一个图案完全吻合。
黑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转身往松林深处跑去。林峰追了没几步，发现对方钻进片齐腰高的杂草丛，草丛里露出半截黑色的布料，像是某种制服的衣角。他拨开草叶时，闻到股熟悉的福尔马林味 —— 张教授的办公室里就有这种味道，用来保存那些古老的手稿。
杂草丛里藏着个半掩的地窖，木板门上的铜锁已经生锈，锁孔里插着把钥匙，钥匙柄的形状是只展翅的乌鸦。林峰想起祖父日记里的插画：七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石桌，桌上躺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年轻人，石桌下的地窖门，就挂着把相同的乌鸦钥匙。
地窖里突然传来赵磊的声音：“峰子快下来！我找到东西了！” 声音带着奇怪的回音，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来。林峰握紧桃木牌，珠子的红光穿透雾气，照亮了地窖口爬满的藤蔓，藤蔓的叶片形状与陈雪银链上的枫叶完全相同，只是颜色是诡异的紫黑色。
他掀开木板门的瞬间，股寒气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地窖里的石阶湿漉漉的，每级台阶上都刻着个符号，从下往上排列，恰好组成桃木牌上的七组图案。走到最底层时，眼前的景象让林峰胃里一阵翻涌 —— 七具被钉在墙上的尸体，穿着不同年代的校服，最新的那具正是计算机系的女生，她的胸口还插着那张画着符号的纸条，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上去的。
“你看这个！” 赵磊站在石桌旁，手里举着个打开的铁盒，里面铺着块黑色的绒布，放着三根银白色的羽毛，羽毛根部沾着的血迹还在微微蠕动。石桌的凹槽里刻着行字：“七星归位，以血养魂，第七个祭品，将唤醒沉睡的守门人。”
林峰突然注意到赵磊的影子在烛光里扭曲变形，影子的手里拿着把刀，正慢慢刺向自己的后心。他猛地转身，发现赵磊的眼神恢复了清明，正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峰子，我刚才怎么了？好像做了场噩梦，梦见自己在挖…… 挖这个。”
石桌下的泥土被挖开个坑，露出半截腐朽的木箱，箱盖的锁扣是青铜材质，形状与桃木牌上的符号相同。林峰蹲下身时，桃木牌突然飞起来，吸附在锁扣上，珠子里渗出的红光顺着木纹流淌，在箱盖表面拼出张人脸 —— 那是张教授的脸，只是眼睛的位置换成了两个黑洞。
“第七声钟响前必须打开它。” 张教授的声音从木箱里传来，带着泥土的腥气。林峰刚要伸手去碰箱盖，地窖的入口突然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下来。赵磊举着蜡烛靠近石阶，烛光里映出个巨大的影子，正顺着墙壁缓缓蠕动，影子的轮廓像是由无数只手组成的。
陈雪的青铜镜突然从口袋里掉出来，镜面朝上，映出天花板上倒吊着的七具白骨，每具骨架的手腕都缠着银链，链尾的枫叶吊坠正在摇晃，在地面投出跳动的光斑，像是某种摩斯密码。
“是他们回来了。” 赵磊的声音发颤，指着石壁上突然浮现的刻字。那些字是用血写的，记录着 1943 年的那个夜晚：七个士兵在地窖里被活活钉死，他们的血渗入泥土，滋养着某种 “不该被唤醒的东西”。刻字的最后画着个符号，与桃木牌中间的折线完全相同。
木箱突然剧烈震动，锁扣上的桃木牌发出刺耳的嗡鸣。林峰想起张教授说的 “钟楼敲响第七声时，老槐树会开花”，急忙看向手表，分针正指向四点四十四分，距离四点四十七分还有三分钟。
铁链的拖动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骨头摩擦的脆响。林峰用尽全力掀开木箱，里面铺着块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个巴掌大的铜制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最终指向地窖深处的黑暗角落。角落里站着个穿黑色雨衣的人影，手里举着盏马灯，灯光照亮了他胸前的校徽 —— 那是张教授的名字。
“你果然来了。” 张教授摘下雨衣帽子，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罗盘上，激起细小的涟漪。他的后颈露出个月牙形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这是第二把钥匙，有了它，你就能找到三爷爷藏起来的东西。”
林峰刚要接过罗盘，突然发现张教授的影子在地面扭曲变形，变成七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桃木牌上的珠子突然炸裂，红光中浮现出祖父的脸：“别信他！他是守门人！”
地窖的入口传来轰然巨响，七具白骨从天花板上坠落，在地面拼成个巨大的符号。赵磊举着的蜡烛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翅膀扇动的声音，无数只黑鸟从符号里涌出，扑向唯一的光源 —— 张教授手里的马灯。
混乱中，林峰抓住赵磊的手往石阶跑，罗盘在口袋里发烫，指针始终指向老槐树的方向。跑到入口时，他回头看见张教授被黑鸟包围，马灯的光晕里，他的脸正在慢慢融化，露出下面覆盖着的青铜面具，面具嘴角的符号正在蠕动，像是活物般张开了嘴。
“记得去看槐树根！” 张教授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黑鸟突然炸开成黑色的粉末，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符号，笼罩住整个地窖。林峰拉着赵磊冲出地窖的瞬间，身后传来木箱合拢的巨响，紧接着是钟楼敲响的第五声钟鸣。
雨还在下，老槐树枝桠上的铁笼正在摇晃，里面的白骨伸出手爪，像是要抓住什么。林峰突然注意到槐树根处有个树洞，洞口插着把工兵铲，铲柄上缠着片枫叶 —— 与陈雪银链上的吊坠一模一样。
他拔出工兵铲的刹那，钟楼敲响了第六声钟。树洞里露出个黑色的包裹，形状与图书馆阁楼上的那个完全相同。拆开包裹时，里面掉出半张照片，照片上的七个年轻人站在槐树下，每个人的后颈都有月牙疤痕，最左边的那个人，长得与林峰一模一样，手里举着的桃木牌，珠子正泛着红光。
第七声钟鸣响起时，老槐树的枝头突然绽放出雪白的花朵，花瓣上沾着暗红色的斑点，像是凝固的血。林峰闻到股甜腻的香气，与陈雪常用的香水味道相同。他抬头看见花朵中间躺着个银链，链尾的枫叶吊坠正在摇晃，在地面投出个符号，与死亡通知单上的第一个图案完全吻合。
赵磊突然指向天空，七只黑鸟正盘旋着组成个圆圈，圆圈的中心，张教授的身影正缓缓升起，他的身体被黑色的雾气包裹，手里举着的桃木牌珠子已经变成纯黑色，在雨幕中闪着诡异的光。
“下一站，图书馆阁楼。” 张教授的声音从云层里传来，带着回音。黑鸟突然俯冲下来，掠过他们的头顶，羽毛上沾着的黑色粉末落在赵磊的手背上，瞬间变成个符号，与木箱锁扣上的图案相同。
林峰握紧口袋里的铜制罗盘，指针突然指向图书馆的方向，而在罗盘的背面，他发现了行刻上去的小字：“阁楼里有第三把钥匙，但要小心镜子里的东西。”
雨幕中，图书馆顶层的阁楼窗户突然亮起灯光，窗台上的黑色包裹正在蠕动，像是有什么活物要从里面钻出来。林峰想起陈雪的青铜镜，镜面裂开的细纹里，似乎藏着双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赵磊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手指颤抖地指向自己的手背 —— 那个由黑鸟羽毛变成的符号，正在慢慢渗进皮肤，留下个淡红色的印记，与那些离奇死亡的学生手背上的印记完全相同。
“它在跟着我们。” 赵磊的声音带着绝望，远处的钟楼突然再次响起钟声，这次却敲了八下，多出的那声像是某种东西的嘶吼，在雨幕中远远传开，震得槐树叶簌簌作响，落下满地雪白的花瓣，像是场迟来的葬礼。
林峰抬头望向图书馆的阁楼，灯光下突然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贴着窗玻璃往外看，那人的脸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却能看见右眼角的那颗泪痣，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他突然想起陈雪失踪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别相信镜子里的自己，尤其是在雨夜。”
此刻，口袋里的青铜镜突然变得滚烫，像是有团火在燃烧。林峰有种预感，阁楼里等着他们的，或许不是第三把钥匙，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某种一直藏在镜子里的东西。
雨越下越大，将他们的脚印慢慢冲刷干净，只留下满地雪白的槐花，在泥泞中慢慢腐烂，散发出甜腻而诡异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