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深圳褪去了盛夏的燥热,风里裹着点凉爽的秋意,连三角梅都开得比夏天更艳,一簇簇缀在枝头,把街道染得热烈又鲜活。飞机降落在宝安机场时,沈知夏正趴在舷窗边,手指轻轻贴着玻璃,看着窗外熟悉的南方景致,眼里却还带着点对杭州的不舍——出发前他特意把西湖边捡的桂花干装在小玻璃瓶里,小心翼翼收进行李箱,说要留着闻秋天的味道。
“还在想杭州啊?”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外套递给他,“等过阵子不忙了,我们就回去看,到时候西湖的桂花应该还没谢透。”他抬头冲我笑了笑,点了点头,却还是把小玻璃瓶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掌心摩挲着,像握着件珍宝。
回家的路上,车驶过开满榕树的街道,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路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知夏趴在车窗上,指着路边的糖水摊小声说:“深圳的糖水摊跟佛山的好像,上次在爷爷家附近也见过这样的。”我笑着点头,跟他讲我小时候放学总缠着妈妈买芝麻糊的趣事,他听得认真,偶尔还会追问几句,眼里的陌生感渐渐被好奇取代。
到家的第二天,我特意调了休,带着沈知夏往市中心的创意园走。推开那扇刷着浅灰色油漆的木门时,他脚步顿住,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两百多平的空间里,朝南的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十月的阳光刚好斜斜地洒进来,落在崭新的原木画架上;靠墙的位置定制了一排排白色颜料柜,分类摆着他常用的油画颜料,连管身上的色号都按他的习惯排得整整齐齐;角落放着他喜欢的浅棕色懒人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摆着他在杭州常喝的那款茶叶,墙上还挂着几幅他没来得及带走的西湖速写,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松节油香。
“这是……给我的?”他转头看我,声音带着点不敢相信的发颤,指尖轻轻碰了碰画布边缘,像是怕这只是幻觉。
“嗯,你的工作室,”我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之前在杭州就跟你说过,等回深圳就给你找个舒服的地方画画,没骗你吧?”其实早在半年前,我就托朋友找了这个地方,从设计到装修,每一个细节都按他的喜好来——落地窗选了透光性最好的玻璃,方便他观察光影变化;颜料柜的高度刚好到他胸口,拿取不用弯腰;连沙发的软硬度都特意选了跟杭州小家同款的,就怕他不习惯。
他没说话,只是转过身,伸手环住我的腰,脸埋在我怀里,肩膀轻轻抖着。我以为他是感动,刚想安慰,却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偷偷准备的?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要等很久……”我忍不住笑了,拍着他的背轻声说:“想给你个惊喜啊,要是提前说了,就没这么开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去公司熟悉业务,每天早出晚归,却总在午休时绕路去工作室看他。大多时候,他都坐在画架前,握着画笔专注地调色,十月的阳光落在他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染成浅金色,画笔在画布上轻轻移动,很快就勾勒出深圳的秋景——有挂满灯笼的城中村巷口,有开得热烈的三角梅,还有我们家门口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
“今天画得怎么样?”我走过去,把刚买的热乎蛋挞放在茶几上,这是他昨天随口提过想吃的。他放下画笔,拿起蛋挞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好吃!比杭州的还香。”说着便把另一块递到我嘴边,“你也尝尝,刚出炉的最酥。”我张嘴咬下,甜丝丝的蛋液在嘴里化开,比平时吃的更甜几分——大概是因为有他在身边的缘故。
他拉着我走到画架前,指着画布上的巷口说:“我加了个糖水摊,跟我们昨天看到的很像,以后画完画,我们就去那样的摊子喝糖水好不好?”我点头,伸手帮他擦掉嘴角沾到的蛋挞碎屑:“好啊,你想喝什么,我都陪你去。”
周末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在工作室待一整天。他坐在画架前画画,我搬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处理公司的文件,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刚好撞上他望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不用说话也格外默契。到了傍晚,我们会关掉灯,坐在落地窗前看夕阳——十月的深圳夕阳格外温柔,把天空染成橘粉色,连远处的高楼都镀上了一层暖光。
有天晚上,我加完班去工作室接他,发现他还在画架前忙碌,画布上是我们在杭州宝石山看日出的场景——晨光漫过湖面,柳树的枝条垂在水面,我们并肩站在长椅上,连我当时悄悄揽着他肩膀的小动作都画得清清楚楚。“怎么突然画这个?”我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
他转头看我,眼里满是温柔:“想把杭州的日子都画下来,放在工作室里,想的时候就看看。”他顿了顿,又小声说,“等我画完了,我们在深圳找个看日出的地方,再画一幅好不好?就画我们现在的样子。”
“好,”我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们一起找,一起画,把深圳的每一个秋天,都记在画里。”
窗外的夜色渐浓,工作室的暖光灯亮着,落在画布上,落在我们交叠的手上。我抱着他,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心里满是踏实——原来毕业从不是结束,而是我们一起奔赴新生活的开始。我在公司为我们的未来努力,他在画室里描绘我们的时光,在这座满是秋意的城市里,我们会像这样,一直并肩走下去,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得满是甜意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