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深圳夜晚已带了凉意，我推开家门时，客厅只亮着盏小夜灯，暖黄的光裹着点冷清。沈知夏坐在沙发上，膝盖上盖着薄毯，手里攥着个抱枕，听到动静却没回头，连肩膀都绷得紧紧的——这已经是我连续第五天凌晨回家，每次推开门，都能看到他这样沉默的模样。
“今天怎么还没睡？”我换了鞋走过去，想伸手碰他的肩膀，他却猛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我的触碰。抱枕被他攥得更紧，声音冷得像结了霜：“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这个家了。”
我心里一沉，知道他定是积了不少委屈。最近公司接了个紧急项目，每天要开无数个会，还要对接客户，连吃饭都得在会议室解决，确实忽略了他。“项目太忙了，每天都在加班，”我在他身边坐下，尽量放柔声音，“下次我提前跟你说，不让你等这么久。”
“提前说？”他终于转头看我，眼里却满是红血丝，连声音都带着点发颤，“你每天早出晚归，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怎么知道你是在加班，还是在外面有人了？”最后几个字像小石子砸在我心上，又沉又疼。我才意识到，我的忙碌竟让他生出了这样的误会。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急着解释，伸手想拉他的手，却被他用力甩开：“我怎么不能这么想？你看看你，每天回来要么一身酒气，要么就累得倒头就睡，我们多久没好好说过话了？多久没一起吃饭了？”他的声音越来越高，眼眶也慢慢红了，“我每天在工作室等你，煮好的汤热了又热，画稿画到一半就想看看你回来了没，可你呢？”
他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我心上，我看着他眼里的委屈，突然说不出话来。是啊，我总想着尽快把项目忙完，就能好好陪他，却忘了他也在日复一日地等着我，等着一句关心，等着一顿一起吃的饭。我伸手想抱他，他却挣扎着躲开，起身往卧室走：“我不想跟你吵，你累了就去睡吧。”
“知夏，你听我解释，”我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冰凉，还在轻轻发抖，“公司的项目真的很紧急，每天都要跟客户对接，还要改方案，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是真的没时间。我手机里全是工作群的消息，有时候看到你的消息，想回复又被会议打断，等忙完就忘了……”
“忘了？”他转头看我，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你连我的消息都会忘？我还以为……”他没再说下去，却用力挣开我的手，躲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站在门外，心里又疼又慌。我知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他的委屈不是一句“忘了”就能化解的。我转身去了厨房，看到灶上还温着一锅汤——是他最擅长的玉米排骨汤，保温锅里的汤还冒着热气，旁边的盘子里放着几个没动过的小菜，显然是等我回来一起吃的。
我把汤盛出来，端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知夏，我知道你很委屈，是我不好，忽略了你。你先出来喝点汤，别饿坏了，好不好？”门里没动静，我又敲了敲：“我把汤放门口了，你记得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在门口站了会儿，没听到里面的动静，只好把汤放在门口，转身去了客厅。我拿出手机，把最近的工作记录、会议纪要都整理出来，又翻出跟客户的聊天记录，想等他消气了，好好跟他解释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轻轻开了。我抬头看过去，沈知夏端着空汤碗走出来，眼睛还是红的，却没刚才那么激动了。他把汤碗放在茶几上，没看我，却也没再躲着我。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你看，这是最近的会议记录，每天都要开三四个会，还有跟客户的对接记录，我真的是在忙工作，没有骗你。”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指轻轻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眼里的情绪慢慢软化下来。
“我不是怀疑你外面有人，”他忽然小声说，声音还带着点哽咽，“我就是……就是觉得你最近离我越来越远了。每天看着你那么累，想关心你，又怕打扰你工作。我在工作室画画，画着画着就会想，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才不想跟我说话……”
“傻瓜，”我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他没有挣扎，乖乖靠在我怀里，“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每天在公司忙，就是想早点把项目做完，就能好好陪你了。我还想着等项目结束，带你去云南旅行，兑现之前的承诺。”
他在我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真的？”
“真的，”我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以后我每天再忙，都会抽时间给你发消息，告诉你我在忙什么，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晚上也尽量早点回来，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伸手环住我的腰，把脸埋在我怀里：“我刚才不该跟你发脾气，还说那种话……”
“不怪你，是我不好，”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一定改，再也不让你这么难过了。”
他在我怀里点了点头，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慢慢平稳了。我抱着他坐在沙发上，客厅的小夜灯亮着，暖黄的光裹着我们，连空气里都渐渐有了暖意。
“对了，”他忽然抬头看我，眼里带着点愧疚，“我今天在工作室画了幅画，本来想等你回来一起看的，结果还跟你吵了架……”
“没关系，”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我们一起去工作室看，好不好？看完我们再去吃你喜欢的糖水。”
他点头，又往我怀里缩了缩，声音轻轻的：“好。”
夜色渐深，我抱着他坐在沙发上，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心里满是踏实。原来再亲密的人，也需要好好沟通，需要把心里的在意说出来。而那些小小的争吵，从来不是裂痕，是让我们更懂彼此心意的契机，是让往后的日子，更甜更暖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