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晨曦带着几分凉意,穿透窗帘的缝隙,落在卧室的地板上,勾勒出一道细长的光斑。我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整理非遗文创推广方案到深夜,此刻眼底还带着淡淡的疲惫。但想到那个深埋心底的名字,想到他挺拔匀称的身形,我还是咬牙掀开被子,起身换上运动装。
一件黑色的北面外套,搭配一双穿了有些时日的耐克跑鞋——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运动装备。以前和沈知夏在一起时,他总爱拉着我晨跑,说运动能让人保持清醒,还能顺便看看城市的日出。那时候的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运动短裤,身姿挺拔,跑起来步伐轻快,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的身材一直比我好太多,宽肩窄腰,手臂线条流畅,那是常年劳作和坚持运动的结果。而我,以前总以工作忙为借口,晨跑也总是半途而废,如今分开了,却突然生出一股较劲的念头,想试着把身体练得好一些,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曾经的模样,近一点。
推开家门,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草木的清香和露水的湿润。小区里很安静,偶尔能看到几个同样晨跑的居民,还有提着菜篮去早市的老人。我沿着熟悉的路线慢跑起来,北面外套的拉链拉到胸口,挡住了晨间的凉风。起初跑得有些吃力,呼吸急促,双腿沉重,跑了没多远就想放弃。可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沈知夏跑步时的身影,他曾经笑着鼓励我:“慢慢来,坚持下去就好了,你看,日出多好看。”
我咬了咬牙,调整呼吸,放慢脚步,一点点往前跑。沿途的风景渐渐变得清晰,路边的梧桐树抽出新的枝叶,翠绿的叶片上沾着晨露,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花坛里的月季开得正盛,红的、粉的、黄的,争奇斗艳,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跑过街角的公园时,看到几个孩子在草坪上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像极了非遗社区里那些孩子的欢歌。
不知跑了多久,汗水浸湿了后背,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我停下脚步,靠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看着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将天空染成了暖橙色。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晨间的凉意,也让心里的郁结,稍微缓解了一些。
以前和沈知夏一起晨跑时,我们也常常在这里看日出。他会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温水,递到我手里,笑着说:“你看,坚持下来就有收获,日出是不是很美?”我当时总会点点头,心里却更多的是依赖他的陪伴,而非真正喜欢晨跑本身。如今独自一人站在这里,看着同样的日出,心里却空落落的,连风都带着几分孤寂。
休息了十几分钟,我起身往家走。晨跑后的身体有些酸胀,却也透着一种久违的舒畅。回到家,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一杯热牛奶,几片全麦面包,还有一盘切好的水果。我简单吃了几口,就径直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换上干净的家居服,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打开微博。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浏览着最新的新闻和动态,心里还在回味着晨跑时的感受,想着以后要坚持下去。可就在这时,一个醒目的热搜词条,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眼里——“沈氏集团小少爷有不知名男暧昧对象”。
“沈氏集团小少爷”——这个称呼,除了沈知夏,还能有谁?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刺眼的词条,反复在眼前闪现。我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个热搜。
页面加载出来的瞬间,一张模糊的照片映入眼帘。照片是在一家高级餐厅的门口拍的,沈知夏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比以前多了几分商业精英的沉稳气场,却依旧难掩眉眼间的温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形清瘦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两人并肩走着,距离很近,沈知夏微微侧着头,似乎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而那个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里透着几分亲昵。照片的配文写着:“沈氏集团继承人沈知夏深夜与神秘男子共进晚餐,举止亲密,疑似新恋情曝光。”
下面的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网友们议论纷纷:“哇,沈少竟然喜欢男生?之前完全没听说过啊!”“那个神秘男子是谁啊?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是圈内人吗?”“沈氏集团这么大的家业,继承人的感情生活果然备受关注!”“之前听说沈少一直专注于非遗文化,没想到突然爆出恋情,反差有点大啊!”
我一遍遍地刷新页面,看着那些刺眼的评论,看着那张模糊却足以刺痛人心的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原来,他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陪伴,而我,还在这里傻傻地坚持着晨跑,傻傻地想念着那些早已逝去的时光。
分手是我提的,是我亲手推开了他,我没有资格难过,没有资格指责,更没有资格奢求他一直停留在过去。可道理我都懂,心里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少,像潮水般涌来,将我淹没。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想起他眼里的温柔和坚定,那些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如今,他身边的人,已经不是我了。
我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脚步踉跄地走向厨房。心里的憋闷和疼痛无处宣泄,只想找点什么来麻痹自己。打开冰箱,里面依旧摆满了各类酒水,我随手拿出一罐冰镇啤酒,拉开拉环,“砰”的一声轻响,白色的泡沫顺着罐口溢出,溅在手指上,冰凉刺骨。
我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麦芽香气,却丝毫无法缓解心里的灼痛。反而像是火上浇油,让那些压抑的情绪,更加汹涌地爆发出来。我靠在厨房的料理台上,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啤酒,视线模糊,脑海里全是那张热搜照片,全是沈知夏和那个陌生男人并肩的身影。
他曾经说过,这辈子只想和我一起,守护非遗社区,守护那些老手艺,守护我们的小家。可现在,他不仅放弃了非遗社区,回到了沈氏集团,还身边有了新的人。那些曾经的誓言,那些美好的约定,难道都只是随口说说的谎言吗?还是说,在他心里,我和那些非遗手艺一样,都是可以随时放弃的东西?
我知道自己这样想很偏激,很无理取闹。是我先提的分手,是我先否定了他的梦想,是我先选择了放手。可感情这东西,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可以欺骗别人,说自己已经释怀,说自己过得很好,可骗不了自己的心。那颗被他温暖过、照亮过的心,在他离开后,就一直空着,无论用多少工作、多少忙碌去填补,都无济于事。
啤酒一罐接一罐地喝着,冰箱里的啤酒被我拿出来好几罐,空罐散落在流理台旁,像一个个破碎的梦。酒精渐渐上头,头晕目眩,可心里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清晰。我想起我们第一次一起晨跑时的场景,他耐心地教我调整呼吸,笑着给我递水;想起我们在苏州拙政园看日出,他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说“有你在真好”;想起我们在非遗社区的夜晚,一起整理老艺人的作品,他说“以后我们老了,就守着这里,看着孩子们长大”。
那些画面,曾经是我心里最珍贵的宝藏,如今却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割在心上,鲜血淋漓。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坐在地上,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像极了那些被我亲手摧毁的时光。
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上依旧是那张刺眼的热搜照片。我颤抖着手指,点开沈知夏的微博——他的微博很少更新,以前大多是关于非遗社区的动态,分享孩子们的作品,记录老艺人的手艺,偶尔也会发几张我们一起拍的照片,虽然没有露脸,却能感受到满满的幸福。可现在,他的微博最新一条更新,停留在三个月前,内容是关于非遗社区文创产品上线的消息,没有任何个人动态。
或许,他真的已经彻底放下了过去,开始了新的生活。那个在他身边的神秘男子,或许才是能陪他走进豪门生活的人,他们有着相似的背景,相似的圈子,而我,不过是他生命中一段短暂的插曲,一个不合时宜的意外。
我想起自己的家世,陈家与沈家不相上下,可我却从未想过用家族的光环去靠近他。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纯粹得像一张白纸,没有掺杂任何利益纠葛,只有彼此的喜欢和对梦想的坚守。可最终,我还是因为自己的贪心和懦弱,放弃了这份纯粹的感情,选择了那条看似光鲜亮丽,却让我后悔莫及的路。
酒精的作用越来越明显,头晕得厉害,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我挣扎着站起来,踉跄地走向客厅,倒在沙发上。窗外的阳光已经升高,变得有些刺眼,照在我脸上,让我忍不住眯起眼睛。脑海里依旧反复回放着热搜上的照片,回放着沈知夏的笑容,回放着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知道,这次是真的彻底结束了。以前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想着或许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还能有挽回的余地。可现在,看到他身边有了别人,我才明白,我们之间,早已是覆水难收,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我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书房,书架上的勿忘草开得依旧鲜艳,淡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我看着那盆花,想起沈知夏曾经说过的话:“勿忘草,寓意着永恒的爱。”可现在,我却觉得,有些东西,或许忘记了,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
我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指,点开微博,找到那条热搜,狠狠地按下了“不感兴趣”。然后,我关掉微博,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刺眼的画面,那些让人心痛的消息,都彻底隔绝在外。
可心里的疼痛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我,无法挣脱。我走到冰箱前,又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仰头灌了下去。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丝毫无法浇灭心里的火焰。
我想起晨跑时看到的日出,那么美好,那么耀眼,可再美的日出,也总有落下的时候。就像我们的感情,曾经那么热烈,那么真挚,可最终,还是逃不过曲终人散的结局。
沈知夏,祝你幸福。这几个字,在心里说了无数遍,每说一次,心里就疼一次。可我还是真心希望他能幸福,希望他在那个充满名利和束缚的世界里,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快乐,希望那个陪在他身边的人,能好好待他,不要再让他受伤害。
而我,或许只能在这样的清晨,穿着他曾经熟悉的运动装,沿着他曾经跑过的路线,一点点追逐着他的影子。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被一条突如其来的热搜,击碎所有的念想,只能靠着酒精,麻痹自己,度过这难熬的时光。
啤酒喝得差不多了,头晕目眩,身体也变得沉重起来。我走到卧室,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最后浮现的,是沈知夏跑步时的身影,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而明亮。而我,却只能在梦里,才能再次看到这样的画面。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是特助打来的,提醒我上午有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让我提前做好准备。我敷衍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却再也没有了睡意。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我的心里,却一片阴霾。我知道,生活还要继续,工作还要推进,非遗文创的推广方案还需要我去落实。我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的回忆和悔恨中,不能一直靠着酒精麻痹自己。
我从床上坐起身,走到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让我瞬间清醒了不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狼狈不堪。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该放下了,真的该放下了。
沈知夏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陪伴,我也应该向前看,去过好自己的日子。或许,我无法忘记他,无法忘记我们曾经的一切,但我可以选择将这份回忆深埋心底,带着它,继续前行。
我走到书房,看着书架上的勿忘草,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心里渐渐生出一股坚定。我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投入到非遗文创的推广中,完成沈知夏未完成的梦想,也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
晨跑的习惯,我会坚持下去,不是为了追逐他的影子,而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啤酒和香烟,我会试着戒掉,不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逃避现实。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是我为曾经的错误,必须付出的努力。虽然心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虽然看到他的消息还会忍不住难过,但我知道,时间会治愈一切。总有一天,我会笑着想起他,想起我们曾经的那段时光,然后坦然地告诉自己,那段感情,虽然遗憾,但也足够美好。
我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认真审阅。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书架上的勿忘草,在阳光的照耀下,依旧开得鲜艳。而我,也将带着这份“勿忘”,带着这份遗憾,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勇敢地走下去。
热搜上的喧嚣终会过去,沈知夏的新恋情也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我,会在自己的世界里,默默努力,默默成长,守护着那些我们曾经共同珍视的美好,也守护着那个,被岁月打磨得越来越坚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