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将办公桌上的文件染成暖金色。我指尖捏着那份刚打印出来的调查报告，纸张边缘被攥得微微发皱——林薇果然靠谱，只用了一夜时间，就把沈清辞的底牌扒得七七八八。
报告里附着清晰的证据链：沈清辞留学期间创办的投资公司，表面收益颇丰，实则涉及两笔灰色交易，靠着违规操作吞并了两家小型初创企业的核心技术；更关键的是，他联合的外部投资机构，背后隐约牵扯着海外资本，且与沈氏集团的主营业务存在潜在利益冲突，显然不是真心助力他上位，而是想借机渗透沈氏的核心业务。
最致命的一条是，林薇查到沈清辞私下转移了沈氏集团西南新能源项目的部分技术参数，试图以此作为和海外资本合作的投名状。这些证据一旦曝光，不仅能让他彻底失去股东支持，甚至可能面临法律追责。
我盯着报告上的关键信息，心里既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忐忑。这是帮沈知夏稳住局面的关键，可一想到他前一天在麻将局上冰冷的态度，想到他那句“我们之间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牵扯”，我就有些犹豫——他会不会再次拒绝我的帮助？会不会觉得我是在借机要挟？
“陈总，这是西南项目最新的进度报表，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已经完成了核心设备的调试，比原计划提前了三天。”林薇敲门进来，将一份报表放在我面前，打断了我的思绪。
“做得好。”我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那份调查报告上，“林薇，这份报告你加密存档，暂时不要外传。另外，帮我订一束白色洋桔梗，送到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附言就写‘祝项目顺利’。”
我想先试探一下沈知夏的态度。白色洋桔梗的花语是真诚不变的爱，也是我此刻最想传递的心意——我帮他，无关利益，只是纯粹的担心。
林薇应下后转身离开，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寂静。我拿起手机，翻出沈知夏的微信，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终究还是没敢直接发消息提及证据的事，只编辑了一句：“有关于沈清辞的重要事想和你说，方便约个时间见面吗？”
消息发送成功后，我把手机放在一边，强迫自己专注于工作。可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飘走，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拿起手机看看，屏幕始终没有新消息提醒。
直到中午午休，手机才终于震动了一下。我连忙点开，是沈知夏的回复，依旧是简短到极致的风格：“下午四点，沈氏集团地下停车场，十分钟。”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询问事由，甚至不愿让我进入沈氏总部，只愿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见一面，仿佛多待一秒都是煎熬。我的心沉了沉，却还是立刻回复：“好。”
下午三点五十，我驱车抵达沈氏集团地下停车场。这里空旷寂静，只有零星几辆车停放着，灯光惨白，照得空气都透着寒意。我把车停在约定好的区域，拿出那份加密存储的U盘和打印好的关键证据复印件，揣进随身的公文包里。
四点整，一辆黑色轿车准时驶入停车场，稳稳停在我的车旁。车门打开，沈知夏走了下来。他依旧穿着黑色衬衫，袖口整齐地扣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得像停车场的灯光。
他走到我的车旁，敲了敲车窗。我降下车窗，扑面而来的冷空气里，夹杂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还是我熟悉的味道，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什么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推开车门下车，因为身高优势，我微微垂眸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有沈清辞的把柄，能帮你稳住股东，阻止他的罢免提案。”
沈知夏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被冷漠取代：“与我无关。”
“怎么能无关？”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复印件递给他，“你看，他留学时的公司有灰色交易，联合的投资机构有问题，甚至还转移了西南项目的技术参数！这些证据一旦曝光，他就彻底完了，你也不用再面临被罢免的风险。”
沈知夏没有接那份复印件，目光落在纸上扫了一眼，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我递给他的不是救命的证据，而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我说了，与我无关。”他重复道，语气比之前更冷，“陈屿，你到底想怎么样？拿这些东西来要挟我？还是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然后回到你身边？”
“我没有！”我急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沈知夏，我只是想帮你！这些证据是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查到的，我不想看着你被沈清辞算计，不想看着你辛苦打拼来的一切被人夺走！”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沈知夏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烦，“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更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介入我的生活。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你当初的过错？就能让你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看着他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心里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涌了上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感恩戴德！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你受伤害！沈知夏，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想得那么不堪？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相信你？”沈知夏冷笑一声，抬眼看向我，因为身高差距，他需要微微仰头，可那眼神里的凌厉却丝毫不减，“我凭什么相信你？凭你当初为了陈氏集团毫不犹豫抛弃我？凭你现在拿着所谓的‘证据’来干涉我的事？陈屿，你太自以为是了。”
“我自以为是？”我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复印件被捏得皱成一团，“沈清辞背后的势力有多可怕你根本不知道！他联合的海外资本根本不是善类，一旦他上位，沈氏集团迟早会被掏空！你以为你自己能对付得了他？你不过是在硬撑！”
“就算是硬撑，也是我自己的事。”沈知夏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沈知夏就算输，也不会输得这么狼狈，更不会接受你的施舍。”
“这不是施舍！是合作！”我几乎是喊出来的，“这些证据对你有利，对陈氏集团也有利！沈清辞一旦上位，肯定会针对陈氏，我们联手是双赢！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这一点？”
“联手？”沈知夏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我不会和你联手，永远不会。陈屿，你给我听清楚，从今往后，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事我也不会再插手。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看着他决绝的眼神，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我明明是来帮他的，明明是想让他好，可他却把我的一片心意踩在脚下，说得如此不堪。
“从来没有认识过？”我苦笑一声，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沈知夏，那些过往，那些我们一起经历的日子，难道就这么让你不堪回首吗？你生病的时候，是谁在你身边照顾你？你创业初期遇到困难的时候，是谁陪你熬夜改方案？你说过的那些话，许下的那些承诺，难道都是假的吗？”
沈知夏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快得让人抓不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却只是冷冷地说道：“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人要向前看，而不是总活在过去。”
“向前看？”我哽咽着说道，“你所谓的向前看，就是要把所有的温情都否定，把所有的付出都忘记吗？沈知夏，你根本不是向前看，你只是在逃避！你害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就用冷漠和刻薄把自己包裹起来！”
“够了！”沈知夏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想走。
“等等！”我连忙喊住他，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个U盘，递到他面前，“这个U盘里有完整的证据链，密码是你的生日。就算你不相信我，就算你不想和我联手，也请你收下它。沈清辞的手段远比你想象的更狠，你拿着它，至少能多一份保障。”
沈知夏的脚步顿住了，背对着我，没有回头。我能看到他的肩膀微微紧绷，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挣扎。
停车场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通风口传来微弱的风声。我拿着U盘的手举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过了很久，沈知夏才缓缓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里面有冷漠，有挣扎，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接U盘，只是冷冷地说道：“拿走。我不需要。”
“沈知夏！”我急得快要哭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这关系到你的前途，关系到沈氏集团的命运！你就不能为了自己，为了沈氏集团，放下你的偏见吗？”
“偏见？”沈知夏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我对你的不是偏见，是失望。陈屿，我最后再说一次，拿走你的东西，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车。车门打开又关上，引擎发动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黑色轿车很快驶离了停车场，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举着那个U盘，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停车场的拐角，心里充满了无力感。我明明手握能帮他摆脱困境的关键，却怎么也送不到他手里。他的固执，他的嘴硬，像一堵厚厚的冰墙，把我所有的关心和诚意都挡在了外面。
我擦干眼泪，收起U盘和那份皱巴巴的复印件，重新回到车里。发动车子的时候，我看到副驾驶座上放着那束还没送出去的白色洋桔梗，花瓣上还带着晨露，却显得格外落寞。
我没有再把花送到沈氏集团，而是让司机绕路，把花送到了林砚的非遗社区。或许，在这里，这束花能传递更有意义的价值。
回到公司，我把U盘锁进办公桌的抽屉里，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可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出沈知夏冷漠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下午五点，林砚突然打来电话，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陈屿，你快看财经新闻！沈清辞召开了临时记者会，公开质疑沈知夏的管理能力，还放出了一些西南项目的负面消息，说项目存在技术隐患，沈氏集团的股价已经开始下跌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连忙打开电脑，点开财经新闻。屏幕上，沈清辞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面带温和的笑容，正在接受记者采访。他言辞恳切，条理清晰地列举了一系列所谓的“证据”，暗示沈知夏在西南项目的管理上存在严重失误，导致项目进展缓慢，甚至存在安全隐患。
记者们的提问尖锐而直接，沈清辞应对得游刃有余，时不时还会流露出对沈氏集团未来的担忧，博得了不少同情。而沈氏集团的股价，果然如林砚所说，正在持续下跌，短短半个小时，跌幅就超过了五个百分点。
“这个沈清辞，真是太卑鄙了！竟然故意散布谣言，误导公众！”林砚愤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陈屿，你查到的那些证据，赶紧曝光啊！再晚一点，沈知夏就真的被动了！”
“我想曝光，可沈知夏不接受我的帮助。”我疲惫地说道，“我把证据给他，他根本不要，还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林砚惊讶地说道，“他是不是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耍脾气！陈屿，你别管他了，直接把证据交给沈氏集团的董事会，或者匿名曝光出去！不能眼睁睁看着沈清辞那个小人得逞！”
我犹豫了。直接曝光确实能救沈知夏，可这样做，无疑会彻底激怒他。他那么骄傲，肯定会觉得我是在趁人之危，是在羞辱他。而且，匿名曝光也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可能被沈清辞反咬一口，说我是为了陈氏集团的利益故意抹黑他。
“不行，不能这么做。”我说道，“沈知夏的性格你也知道，我这么做，他不仅不会感激我，反而会恨我一辈子。而且，匿名曝光风险太大，容易节外生枝。”
“那你说怎么办？眼看着沈清辞一步步把沈知夏逼上绝路？”林砚着急地说道。
“再等等。”我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沈知夏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他现在可能只是在气头上，等他冷静下来，肯定会想办法应对。我再试着联系他一次，如果他还是拒绝，我再想其他办法。”
挂了电话，我再次拿起手机，翻出沈知夏的微信，编辑了一条长长的消息：“沈清辞已经召开记者会，散布西南项目的负面谣言，沈氏股价大跌。我知道你不想接受我的帮助，但这些证据关系到沈氏的生死存亡，也关系到你多年的心血。U盘密码是你的生日，我已经把它放在了沈氏集团楼下的便利店储物柜里，密码是6688。就算你不原谅我，就算你恨我，也请你为了沈氏，为了你自己，好好利用这些证据。”
消息发送成功后，我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看沈知夏自己的选择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坐立难安，时不时就会打开财经新闻看看沈氏集团的股价情况，也会忍不住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沈知夏的回复。可股价依旧在下跌，手机也始终没有新消息提醒。
傍晚七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已经下班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窗外的霓虹亮起，照亮了城市的夜空，却照不进我心底的那片阴霾。
我拿起外套，起身走出办公室。驱车路过沈氏集团楼下的便利店时，我特意停了下来，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储物柜的方向，心里默默祈祷着沈知夏能看到我的消息，能去取那个U盘。
回到家，我没有开灯，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黑暗笼罩着我，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我拿起桌上的玉冰烧，打开一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却也让我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
我知道，我已经尽力了。无论沈知夏最后做什么选择，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至少，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我们曾经的感情。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连忙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发送人是沈知夏。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连忙点开消息。消息很短，只有一句话：“东西我取了。从此，两不相欠。”
看到这句话，我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没有感谢，没有道歉，只有一句“两不相欠”。可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他取了U盘，就说明他愿意利用这些证据应对沈清辞，说明沈氏集团有救了，说明他不会被沈清辞打倒。
我看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缓缓回复了一句：“好。”
简单一个字，包含了我所有的委屈、不甘和释然。两不相欠，也好。至少，他不会再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困扰，至少，他能保住自己的心血和骄傲。
我拿起酒杯，再次喝了一大口酒。玉冰烧的辛辣中带着淡淡的米香，还是熟悉的味道，却再也喝不出当初的甜蜜，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城市依旧繁华。而我和沈知夏，似乎真的要走向“两不相欠”的结局了。
可我心里清楚，有些感情，就算嘴上说着两不相欠，就算表面上断得干干净净，也终究会在心底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无法抹去。
我不知道未来我们还会不会再有交集，不知道沈知夏会不会原谅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但我知道，我会一直坚守自己的初心，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无论是陈氏集团的工作，还是非遗文创项目的推广。
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变得更优秀。或许，等我们都足够成熟，等所有的矛盾和阻碍都化解之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到那时，或许我们都能放下过去的恩怨，以一种全新的姿态，面对彼此。
我关掉手机，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帘。窗外的霓虹灯光洒进来，照亮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我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
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我都会勇敢地面对，都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沈知夏，我也会在心里默默祝福他，希望他能顺利度过这次危机，希望他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希望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至于我们之间的故事，或许还没有真正结束，或许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各自的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