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第一缕晨光，穿透市一中古老的银杏大道，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陆星辰单脚支着单车在校门口的白线前停下，仰头望向鎏金校牌旁悬挂的红色横幅——「欢迎2023级新生」。崭新的校徽在晨光中流淌着金属光泽，他下意识回头，望向26路公交车缓缓停靠的站台。
那个穿着定制校服衬衫的身影正从车门踏下，衣领翻折得一丝不苟，裙摆在海蓝色的晨曦里划过利落的弧度。她肩上挎着的还是初中用了三年的深蓝色书包，只是侧袋里插着的不再是初中校徽，而是枚天文主题的金属徽章。
“高一（三）班在致远楼三楼。”他推着单车自然地上前，接过她手中装着教辅的资料袋，“刚才在分班表上看到，我们还在同一班。”
林晓晓的指尖在资料袋提绳上稍作停留，随即松开。抬头望向爬满常春藤的砖红色教学楼，晨光正从东南方向斜射过来，在她睫毛上轻轻跳跃：“和初中教室一样的朝向。”
这个发现让两人同时一怔。三年来的每个清晨，阳光总是以同样的角度漫过初三（二）班的窗台，此刻仿佛时光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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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楼三层的走廊里弥漫着油漆和旧书的混合气息。高一（三）班的门牌下已经聚着不少新生，几个女生正偷偷打量靠窗那个空位——那里阳光最好，桌角还放着一盆翠绿的薄荷。
“有人占了？”陆星辰用目光丈量着过道宽度，侧身护着林晓晓穿过人群。指尖触到薄荷叶时，他忽然轻笑：“这味道像不像科技社窗台那盆？”
话音未落，班主任抱着花名册走进教室。那是位戴着细框眼镜的年轻男老师，白衬衫袖口卷到肘间，露出腕上智能手表的光滑界面：“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李昀，教物理。”他在黑板上写下联系方式时，粉笔与黑板摩擦的节奏让林晓晓微微睁大眼睛——与初中物理老师如出一辙。
座位表投影在幕布上时，后排传来小小的骚动。陆星辰的指尖沿着表格滑动，最终停在第三组第二排——两个紧挨的名字旁标注着「实验器材管理员」。
“看来要继续当同桌了。”他拉开靠过道的椅子，自然地将靠窗位置留给她。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前排扎马尾的女生尽收眼底，转头与同伴交换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晨读铃响起时，阳光正好漫过林晓晓的笔袋。她取出那支刻着星轨的钢笔，在崭新的笔记本扉页写下日期。陆星辰从书包侧袋掏出眼镜盒，里面除了防蓝光眼镜，还躺着枚螺旋纹贝壳，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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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的广播回荡在百年老校的每个角落。银杏树下，陆星辰拧开矿泉水瓶盖递过去：“看到社团列表了吗？天文社和机器人社都在招新。”
林晓晓接过水抿了一口，目光掠过宣传栏里机器人社的获奖照片：“听说天文社有全省最大的折射望远镜。”
“而机器人社，”他指向照片里正在调试机械臂的学长，“刚拿下全国赛金奖。”
他们的对话被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切断。物理课代表抱着实验箱匆匆经过，箱子里直流电机与齿轮碰撞出熟悉的声响。陆星辰快步上前帮忙托住箱底，箱盖震开的瞬间，林晓晓看见里面躺着几枚熟悉的Arduino主板——与初中科技大赛时他们用的同款。
这天的物理课讲牛顿第一定律。李老师让全班观察斜面小车实验时，陆星辰突然在笔记空白处画了个简易示意图，轻轻推到两人中间——正是初三他们改进过的那个缓冲装置。
“要加入改进社吗？”他压低声音，笔尖点在新增的减震模块上。
林晓晓用钢笔尾端轻点示意图旁的备注区：“需要补充数据记录模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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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时分，银杏大道被夕阳染成金箔的海洋。社团招新的摊位在树下铺开绚丽的画卷，天文社的星图海报与机器人社的机甲模型隔道相望。
机器人社社长是个高三学长，制服上别满大赛徽章。他注意到陆星辰停留的目光，热情地递来宣传册：“同学对机械结构感兴趣？我们最近在攻关双足平衡算法……”
不远处，天文社的学姐正调整着天体投影仪。林晓晓站在人群外围，目光追随着投影仪里流转的星图，直到有人将宣传单递到她面前：“今晚有木星观测活动。”
陆星辰从机器人社的包围中侧身望来，两人隔着纷扬的银杏叶对视。他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刚收到的消息：「机器人社每周三集训」「天文社观测活动也在周三」。
暮色渐渐漫过教学楼尖顶时，他们并肩走在车铃叮当的林荫道上。陆星辰单手掌着车把，另一只手从书包里掏出个透明文件袋：“李老师给的竞赛章程。”
林晓晓抽出那份《全国中学生创新大赛通知》，在“项目申报”条目下轻轻画线。晚风拂过她耳际碎发，带来远处篮球场的喧闹与栀子花的残香。
“初中那个避障小车，”她忽然开口，“如果加上图像识别模块……”
“就可以升级成导盲机器人。”陆星辰接完下半句，单车链条发出轻快的咔嗒声。
在校门口分别的岔路，路灯次第亮起。他忽然从车筐里拿出个牛皮纸袋：“庆祝开学。”里面是两个定制钥匙扣，望远镜与无人机造型在灯光下闪着温暖的光。
林晓晓从笔袋里取出枚银杏叶书签递过去，叶脉间藏着新校区的微缩地图。当他指尖触到叶柄上细小的凸起，发现那是用激光雕刻的经纬度——正是天文台所在的坐标。
这个夜晚，致远楼三楼的某间教室还亮着灯。新任的器材管理员正在清点实验器材，月光从东南窗台漫进来，与晨光相似的温柔角度。而那盆薄荷在窗台上轻轻摇曳，散发着与旧时光里相似的清新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