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回春阁后院灯火通明。沈锦瑟端坐主位，指尖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面前跪着三个身影——青黛、白芷、紫苏，都是她从靖国公府带出来的心腹丫鬟。
“都起来吧。”沈锦瑟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奴婢，而是我回春阁的管事。”
青黛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小姐，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沈锦瑟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讥诮，“在我这里，我就是规矩。青黛，你精通药理，往后负责药材采买；白芷，你心思缜密，掌管账目；紫苏，你身手最好，护卫安全。”
她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月光洒在她素白的衣裙上，衬得她宛如月下仙子，可那双眸子却锐利如刀。
“我知道你们心中疑惑。”沈锦瑟缓缓道，“为何我要重用你们这些被家族抛弃的丫鬟？因为...”
她突然伸手，指尖银光一闪，三根银针精准地刺入三人颈侧穴位。三人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因为我在你们体内种下了‘同命蛊’。”沈锦瑟的声音轻柔却冰冷，“从今往后，你们的性命与我相连。我生，你们生；我死，你们死。”
青黛脸色煞白，颤抖着声音：“小姐...您不信我们？”
“信？”沈锦瑟嗤笑，“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心。但我给你们选择的机会——现在离开，我解了你们的蛊，赠银百两，从此两不相欠。若留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便是与我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院内一片死寂，只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突然，青黛重重磕头：“奴婢愿誓死追随小姐！”
白芷和紫苏紧随其后：“奴婢誓死追随！”
沈锦瑟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被冷厉取代：“记住你们今日的选择。往后，背叛者...”
她指尖微动，远处一棵槐树突然枯萎，化作飞灰。
“便是这个下场。”
***
与此同时，九千岁府邸。
萧绝负手立于窗前，暗卫跪在他身后禀报：“主子，沈姑娘在回春阁收服了三名心腹，用了...蛊术。”
“蛊术？”萧绝转身，烛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她倒是比我想的还要狠。”
暗卫迟疑道：“可要阻止？”
“不必。”萧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座就喜欢她这般模样。去，将我们查到的消息透给她。”
“主子指的是...西域使团的事？”
“嗯。”萧绝眸色转冷，“那些人既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就该知道后果。让锦瑟去处理，正好看看她的本事。”
暗卫领命退下，萧绝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正是沈锦瑟发现的那枚西域图腾玉佩。
“沈锦瑟...”他低声呢喃，“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
回春阁内，沈锦瑟正在教导三人辨识毒药。
“这是断肠草，见血封喉；这是曼陀罗，致幻迷魂...”她纤指轻点，语气平静得像在介绍寻常花草。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异响。
“谁？”紫苏反应最快，袖中短剑已然出鞘。
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取沈锦瑟面门！
“小姐小心！”青黛和白芷同时惊呼。
沈锦瑟却是不慌不忙，素手轻扬，一把药粉洒出。那黑影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浑身抽搐。
“西域的杀手？”沈锦瑟蹲下身，仔细打量对方的面容，“看来我猜得没错，那玉佩果然不简单。”
她伸手探向杀手怀中，摸出一封密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三日后...宫宴...毒杀...”
青黛急声道：“小姐，这是要毒害谁？”
沈锦瑟缓缓起身，眸中寒光凛冽：“不是要毒害谁，是要毒害所有人。西域使团...好大的胆子！”
她突然想起萧绝昨日意味深长的话：“三日后宫宴，有好戏看。”
原来他早就知道！
“收拾东西。”沈锦瑟冷声吩咐，“我要去见九千岁。”
***
九千岁府邸，书房。
萧绝看着不请自来的沈锦瑟，唇角微勾：“这么晚来找本座，是想通了要嫁给我？”
沈锦瑟将密信拍在桌上：“你早就知道西域使团的阴谋？”
“知道又如何？”萧绝把玩着茶盏，姿态慵懒。
“为何不阻止？”
“为何要阻止？”萧绝抬眸，眼中带着戏谑，“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正好...”
他起身，一步步逼近沈锦瑟：“让某些人看看，谁才是这京城真正的主子。”
沈锦瑟被他逼到墙角，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气。她强自镇定：“你要利用这次宫宴清洗朝堂？”
“聪明。”萧绝伸手，指尖轻抚她的脸颊，“所以，你要不要陪本座演这出戏？”
他的触碰让沈锦瑟浑身一颤，那种熟悉的悸动再次涌上心头。她别开脸：“我若说不呢？”
“那你觉得...”萧绝的声音陡然转冷，“知道了这么多秘密的你，还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吗？”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杀气。
沈锦瑟深吸一口气：“你要我做什么？”
“简单。”萧绝退开一步，恢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宫宴那日，你随我入宫。他们下毒，你解毒。我要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下所有人的性命。”
沈锦瑟瞳孔微缩：“你要我成为众矢之的？”
“不。”萧绝轻笑，“我要你成为救世主。有了这份功劳，谁还敢动你？谁还敢动回春阁？”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况且，有本座在，谁敢动你？”
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沈锦瑟的心跳漏了一拍。
“好，我答应你。”她抬眸，直视他的眼睛，“但我要你保证青黛她们的安全。”
“成交。”萧绝直起身，“不过在此之前，你还要做一件事。”
“什么？”
“证明你的价值。”萧绝击掌三下，两个暗卫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进来。
那人抬起头，沈锦瑟倒吸一口冷气——竟是温景然！
“温太医...”沈锦瑟声音发颤，“你怎么...”
温景然苦笑着看向萧绝：“九千岁好手段，我隐藏多年，竟被你识破。”
萧绝冷冷道：“西域细作，也配称太医？”
沈锦瑟如遭雷击：“细作？温景然，你...”
“对不起，锦瑟。”温景然眼中满是痛楚，“我接近你，确实别有目的。但我对你的感情...”
“闭嘴！”萧绝厉声打断，“你的感情，不值一提。”
他转向沈锦瑟，目光锐利：“现在，证明你的忠诚——杀了他。”
沈锦瑟浑身一颤：“什么？”
“杀了他。”萧绝将一把匕首塞进她手中，“要么他死，要么...你和他一起死。”
温景然看着她，眼中带着解脱的笑意：“动手吧，锦瑟。能死在你手里，我无憾。”
沈锦瑟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温景然...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医，那个曾在她最无助时伸出援手的人...
可她想起他的欺骗，想起那些因西域毒药而死去的无辜百姓...
“对不起...”她闭上眼，匕首狠狠刺下！
鲜血溅了她满脸。
温景然倒在地上，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锦瑟...保重...”
沈锦瑟踉跄后退，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萧绝扶住她，声音难得温和：“做得很好。”
她猛地推开他，眼中满是泪水：“现在你满意了？”
“还不够。”萧绝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这只是开始。三日后宫宴，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记住，从今往后，你只能信我一人。”
沈锦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温景然的尸体，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这权力的游戏，一旦踏入，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而她，已经深陷其中。
***
回到回春阁时，天已微亮。
青黛三人见她满身血迹，都吓了一跳。
“小姐，您...”
“我没事。”沈锦瑟疲惫地摆手，“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泡在温热的水中，她仍觉得浑身冰冷。温景然临死前的笑容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小姐。”青黛在外轻声唤道，“九千岁派人送来了这个。”
沈锦瑟睁开眼，见青黛捧着一个锦盒进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华美的宫装和一套精致的银针。
还有一张字条：三日后，期待你的表现。
她拿起那套银针，指尖抚过冰冷的针尖。这套针比她现在用的要精致得多，针尾还镶嵌着细小的宝石。
“真是大手笔。”她喃喃自语。
突然，她在锦盒底部摸到一个暗格。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令牌——九千岁的贴身令牌！
持此令牌，可调动萧绝麾下所有暗卫。
沈锦瑟握着令牌，心情复杂。萧绝这是将身家性命都交到她手上了？还是...又一个试探？
“小姐，还有一事。”白芷匆匆进来，“靖国公府派人传话，说...说夫人病重，让您回去一趟。”
沈锦瑟冷笑：“病重？我看是鸿门宴才对。”
她起身更衣，眸中寒光闪烁：“正好，有些账，也该清算了。”
换上一身素衣，她带着青黛三人往靖国公府走去。晨光熹微中，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决绝。
这场权力的游戏，她不仅要玩，还要玩得漂亮。
至于萧绝...
她握紧手中的令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逃不掉，那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征服了谁。
***
靖国公府门前，管家早已等候多时。见沈锦瑟只带了三个丫鬟，眼中闪过轻蔑。
“大小姐终于肯回来了？”
沈锦瑟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往里走：“带路。”
管家被她这态度激怒，却不敢发作，只能悻悻地在前面引路。
来到正厅，果然见靖国公和柳氏端坐上位，两侧还坐着几个族老。
“逆女！还不跪下！”靖国公一拍桌子，怒喝道。
沈锦瑟却是不慌不忙地寻了个位置坐下：“父亲这是唱的哪出戏？”
柳氏假意劝道：“老爷息怒，锦瑟年纪小不懂事...”
“不懂事？”靖国公冷笑，“在外面开医馆，抛头露面，还和九千岁纠缠不清！我们靖国公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锦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语气悠闲：“父亲若是觉得我丢人，大可将我逐出家门。”
“你！”靖国公气得脸色发青。
一个族老开口道：“锦瑟，我们今日找你来，是想给你指条明路。三皇子对你颇为欣赏，若你愿意...”
“愿意什么？”沈锦瑟抬眸，眼中带着讥诮，“做他的妾室？帮你们搭上三皇子这条船？”
她突然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做梦！”
“放肆！”靖国公猛地起身，“这可由不得你！三日后，三皇子会来下聘，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沈锦瑟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那就看看，三日后，到底是谁的聘礼能进这个门。”
她转身欲走，却被护卫拦住。
“想软禁我？”沈锦瑟轻笑，从袖中取出令牌，“看清楚这是什么？”
众人看清令牌，脸色骤变。
“九...九千岁的令牌...”
“现在，还有人要拦我吗？”沈锦瑟冷声问。
护卫们纷纷退开，无人敢上前。
她走出正厅，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得她宛如神女。
青黛低声道：“小姐，接下来去哪？”
沈锦瑟望着皇宫的方向，唇角微勾：“回春阁。三日后，我要让所有人都记住我的名字。”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九千岁府中，萧绝正听着暗卫的禀报，唇角带着满意的笑。
“很好，这才是我看中的人。”
三日的宫宴，注定不会平静。而沈锦瑟这个名字，将从那天起，响彻整个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