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摩挲着腰间镶嵌宝石的佩剑,眸底翻涌着狠厉的光。他盯着远处曹操府邸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此刻要取曹操性命,简直易如反掌。这曹贼本是袁绍麾下小弟,又出身宦官之家,董卓打心底里瞧不上,如今不过是空有校尉头衔的闲散官儿,要不是需要靠曹操将反董的圣旨传出去,吕布早就弄死他了。“暂且让你多活一年,”吕布咬牙低语,“等日后你独自带兵追来,定砍下你曹家、夏侯家全族脑袋做灯炉,以泄心头之恨”!
曹操虽动不得,可颍川荀家,今日必须从洛阳抹去。吕布太清楚,曹操数次绝境逢生,全靠荀家倾尽全力谋划支持,若没这等智囊家族兜底,曹贼早该从这乱世中除名,哪还轮得到他来砍自己?可荀家这类世家,素来眼高于顶,绝不会看得上自己、这般寒门出身的武人。他们和陈宫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家族利益,口中所说的“忠于汉室”,不过是糊弄世人的幌子。
世家对寒门的成见,就像洛阳城外的邙山,厚重得难以撼动,想让他们真心奉自己为主,比登天还难。即便强留,要么是像陈宫、郝萌那般背后捅刀的反叛,要么是陈登父子似的吃里扒外,倒不如趁早除了这心腹大患。
主意既定,吕布立刻差人守在荀府门外,死死盯着荀彧的动向。当探马回报荀彧步入董卓府邸时,吕布知道,这是要借辞官之名逃离洛阳了。吕布当即起身,快马加鞭赶往太尉府,刚到厅外,便听见屋内传来荀彧的声音,他索性敛声静气守在门外。吕布深知自己口才远不及荀彧,当面争执只会落入下风,但论背后捅刀,他却从没输过谁。
“董公,家父近来身体违和,属下恳请辞官,想送老父返回颍川故里。”荀彧的声音恭敬沉稳,带着恰到好处的恳切,“洛阳的田产府邸,属下一概不留,愿悉数献给董公充作军资。日后您若用得着属下,颍川距洛阳不过两三日路程,属下定星夜赶来效命,还请董公成全这份孝心”。
厅内沉默片刻,传来董卓爽朗的应答:“荀大人一片孝心,咱家岂能不允?大汉以孝治天下,你且安心送父归乡,盼令尊早日康复,届时再回朝为国效力,我大汉正缺你这般栋梁之才啊”!
董卓这话并非全然客套,他虽在洛阳行废立之事,却没真想做千古唾骂的逆贼。在凉州守边数十年,大小战事亲历数百场,平定黄巾时几次险死还生。自己任劳任怨半生,却始终被朝中士族轻视,只当他是条能咬人的狗。袁绍那小子仗着四世三公的家世,当众辱骂他时,他险些当场发作将、其千刀万剐,最终还是强压怒火、封了他渤海太守。
入主洛阳后,他平反冤狱、主动示好世家,可这帮人依旧抱团抵触,逼得他只能靠盗挖皇陵筹措军资。如今荀彧主动献上田产府邸,也算识时务,一个小小的守宫令,他倒也没放在眼里,放其归乡也落个“宽宏”的名声。
荀彧闻言大喜,躬身行礼后转身退出,刚到门口、便撞见守在那里的吕布,略一怔愣,随即从容颔首:“吕将军也来见董公?我的事已办妥,厅内暂无他人,你可进去了”。
吕布看着他从容的模样,恨不得立刻拔剑刺穿他的胸膛。就是这人,日后会屡次将曹操从绝境中拉出。但多活一世的阅历、让他学会了隐忍,脸上挤出几分假笑,拱手回礼:“荀大人一路走好,咱们日后再会。”话音落,便径直踏入厅内,眼底的杀意、却在转身瞬间浓得化不开。
荀彧望着吕布的背影,心头莫名涌上一阵不安。他与这吕将军素无交集,为何方才对视时,会有种如芒在背的心慌?摇摇头,他暗叹一声,洛阳已是是非之地,自己既然决意远离,便不必再纠结这些,任由他们内斗去吧。
董卓见吕布进来,以为他又要献上什么妙策,满脸横肉堆起笑容,“奉先此来,可有何事”?
“董公,”吕布单膝跪地,语气凝重,“末将听闻袁绍等人离洛后,便在各地招兵买马,意图勾结诸侯反叛您!这荀彧与袁家交情深厚,此次谎称归乡颍川,怕是要去投奔那帮逆贼啊!”他顿了顿,加重语气,“世人皆称荀彧有王佐之才,若让这等智囊落入反贼手中,日后两军对峙,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董卓眉头一皱,沉声道:“那依奉先之见,该如何处置”?
“不如趁他举家出城之际,派人在城外截杀,让他们一家人黄泉路上也能做伴,永绝后患!”吕布的声音里带着狠戾,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
董卓本就厌恶这些自命清高的世家子弟,他们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未体会过寒门子弟打拼的艰辛,人心中的成见犹如一座大山,任凭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此刻听吕布这般说,当即拍案:“好!便依奉先之言!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即便他暂无反心,杀了也无妨!咱家这就派人去办”!
“董公难道不把末将当自己人?”吕布突然抬头,语气带着几分“激动”,甚至刻意红了眼眶。
董卓一愣,连忙摆手:“奉先何出此言?你我几年前便有交情,咱家当年入狱时,你还派人探望。如今丁原能被关押,你更是立了大功,咱家早已把你视作心腹”!
“既是心腹,董公为何遇事总找他人,不派末将?莫非是怕末将办不成此事?”吕布起身,胸膛微微起伏,“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斩不了荀彧一家,任凭军法处置”!
见吕布这般急于表忠心,董卓心头大喜。如今洛阳局势复杂,世家高官表面臣服,暗地里却串联谋逆,多吕布这员猛将助力,自然是再好不过。他哈哈大笑:“奉先多虑了!你愿主动请缨,咱家求之不得!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吕布连忙躬身谢恩,语气恳切:“能为董公效力,是末将的荣幸,何敢求赏?承蒙您提拔为西河太守,这份恩情,吕布没齿难忘!”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只是西河之地贫瘠,如今粮草紧缺,若董公能拨些粮草支援,末将与西河军民定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董卓大手一挥,满不在乎,“你只管去办荀彧之事,西河粮草,咱家即刻派人押送!日后再有需求,尽管开口,咱家待自己人,向来大方”!
“谢董公!”吕布心中暗喜,再次拜谢后转身离去。
出了太尉府,吕布翻身上马,马鞭一挥,直奔城外并州军营。他眼中杀意凛然,高声下令:“传我将令,召集狼骑营一队,随我即刻出城”!
军营内马蹄声骤起,一队精锐骑兵迅速集结,铁甲铿锵作响。吕布勒住马缰,望着队列整齐的狼骑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荀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荀家满门,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