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秦渊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刚才显然是他通过血契把顾洲从梦境中强行拉了出来。
顾洲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还是那个梦……音乐声，说话声……但醒来就记不清了。”他懊恼地揉着太阳穴，“就像有人拿着黑板擦，把我脑子里的东西擦掉了一样。”
秦渊眉头微蹙：“这次有什么不同吗？”
“好像……更清晰了？”顾洲不确定地说，“那声音好像离我更近了，但我还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顾洲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瘫在床上，感觉比连加三天班还要累。
“我是不是又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怎么总盯着我一个人薅？”顾洲有气无力地问。
秦渊在床边坐下：“不像寻常鬼物作祟。若是邪祟，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那是什么？总不会是我工作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吧？”顾洲自嘲地笑了笑，“张经理的画饼后遗症？”
秦渊没有笑，神色反而更加凝重：“恐怕比那更麻烦。”
连续几天没睡好，顾洲上班时整个人都是飘的。他端着咖啡杯站在茶水间，眼睛底下两团明显的乌青。
“洲哥，昨晚做贼去啦？”小张凑过来，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洲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比做贼还累……”
这时，办公区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顾洲探头看去，只见几个女同事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中间是设计部的小孟，她正低头收拾东西，表情麻木。
“怎么回事？”顾洲小声问旁边的小张。
小张压低声音：“听说小孟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正在收拾东西搬出去呢。”
顾洲愣了一下。公司里谁不知道小孟和她男朋友感情好，都谈婚论嫁了，怎么说分就分？
“为什么啊？”顾洲忍不住问。
小张耸耸肩：“谁知道呢？听说小孟最近怪怪的，上班老是走神，之前那么活泼一个人，现在整天没精打采的。她男朋友说她像变了个人似的，沟通不了就分了。”
顾洲心里咯噔一下。这种描述怎么这么耳熟？
午休时，顾洲特意凑到小孟常去的休息区，果然看见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对着饭盒发呆，里面的菜几乎没动。
“小孟，没事吧？”顾洲在她对面坐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
小孟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啊？没事……”她勉强笑了笑，但那笑容看起来格外僵硬，“就是没什么胃口。”
顾洲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手链，链坠是个小巧的银色勺子，看起来挺别致。
“这手链挺好看的，新买的？”顾洲故作轻松地问。
小孟下意识地摸了摸那个勺子吊坠，眼神恍惚了一瞬：“嗯……忆味轩的纪念品，上次去吃饭送的……”
顾洲的心里一惊。忆味轩？怎么又是忆味轩？
“你也去过忆味轩？”顾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小孟点点头，眼神终于有了点光彩：“那儿的菜可好吃了，是我吃过最棒的餐厅……就是有点贵，不能常去。”她说着，又摸了摸那个勺子吊坠，像是某种下意识的动作。
顾洲仔细观察着小孟，发现她的状态和自己最近的感觉惊人地相似。精神恍惚、食欲不振、对周围事物提不起兴趣……
“你最近……睡得怎么样？”顾洲试探着问。
小孟愣了一下，眼神又变得空洞起来。“就那样吧……老是做梦，但醒来就忘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顾洲背后升起一股寒意，这绝对不是巧合。
下班回到家，顾洲整个人都快散架了。连续睡眠不足加上精神紧张，让他头痛欲裂。
一进门就看见吴大爷和秦渊正在客厅下棋。这俩老头最近迷上了象棋，没事就杀两局。
“哟，小顾回来啦？”吴大爷抬头看他一眼，立刻皱起眉头，“你这脸色怎么比鬼还难看？”
顾洲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别提了……快被折腾死了。”
秦渊放下手中的棋子，打量着他：“又碰到什么事了？”
顾洲把公司里小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越说越觉得毛骨悚然。“你们说，这会不会太巧了？她也去了忆味轩，然后也变得怪怪的，还做了记不住的梦……”
吴大爷和秦渊对视一眼，表情都严肃起来。
“看来不止你一个人中招啊。”吴大爷摸着下巴，“这家店果然有问题。”
秦渊沉吟片刻，“如果真是通过食物施加影响，那么所有去过那家店的人可能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顾洲顿时觉得后背发凉，“那得多少人啊？忆味轩天天排长队！”
吴大爷起身从他那永远鼓鼓囊囊的布包里翻找起来，“等着，大爷给你煮碗安神汤，保证你今晚睡个好觉。”
顾洲看着吴大爷在厨房里忙活，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他实在怕了那种醒来后空落落的感觉，像是被人偷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想不起来。
等吴大爷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出来时，顾洲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又喝啊？”顾洲哀嚎，“这玩意看上去比噩梦还恐怖。”
吴大爷瞪他一眼：“少废话，赶紧喝了，包你今晚睡得香。”
在两位大佬的注视下，顾洲只好捏着鼻子灌了下去。那味道确实一言难尽，像是把十种不同的苦味混合在一起，还带着一股诡异的酸味。
“yue……”顾洲干呕一声，“这配方升级了？比上次的符文水还难喝！”
吴大爷得意地摸了摸下巴“那是自然，老夫特意加了料，专治各种邪祟侵扰！”
然而药效似乎并没有立竿见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顾洲磨磨蹭蹭地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就是不肯回房间。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报表没做完……”顾洲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就是不抬头。
秦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看着顾洲的平板。
顾洲偷偷瞄了秦渊一眼，见他没反应，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怕了，怕一闭眼又回到那个雾蒙蒙的街道，听到那些诡异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洲抱着手机在沙发上磨蹭，眼皮却越来越重。吴大爷的那碗安神汤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手机从手中滑落也浑然不觉。
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有人轻轻抱起他。那怀抱意外的稳当，带着一丝清冷的凉意。
顾洲下意识地往那怀抱里蹭了蹭，寻找着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他仿佛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然后是秦渊低沉的声音。“睡吧，我在。”
或许是安神汤终于起了作用，或许是那句承诺起了作用，顾洲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