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爷的安神汤起初还有点效果,至少能让他睡个三四小时不被惊醒。
但最近几天,就连安神汤也压不住那诡异的梦境了。每次醒来,他都感觉自己的精力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顾洲觉得自己快变成国宝了,还是那种濒临灭绝的。
镜子里的人两眼无神,黑眼圈深得能直接cos熊猫,头发乱得像鸟窝。他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感觉让他稍微清醒了点,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感却挥之不去。
“安神汤也不顶用啊……”顾洲嘟囔着,手指无意识地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已经连续两周没睡过好觉了,整个人感觉又虚又颓废。
下楼时差点踩空,幸好秦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口,一把扶住了他。
“谢了……”顾洲有气无力地说,感觉自己像个软脚虾。
秦渊皱眉打量着他:“你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可不是嘛……”顾洲瘫在餐桌前,连拿起筷子的力气都没有,“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吸干精气的书生,就差个狐狸精来负责了。”
秦渊没接他的玩笑话,神色反而更加凝重:“今晚我开始夜巡。”
顾洲愣了一下:“夜巡?巡什么?”
“栖园周边。”秦渊淡淡道,“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顾洲心里一暖,没想到这老鬼还挺关心他。但没等他感动几秒,秦渊又补充道:“你若出事,会连累到我。”
得,白感动了。顾洲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扒拉着碗里的粥。
上班的路上,顾洲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地铁挤得他喘不过气,但他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靠着栏杆昏昏欲睡。
“洲哥,你没事吧?“一到公司,小张就凑过来,一脸担忧,“你这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
顾洲勉强笑笑:“没事,就是没睡好。”
“你这哪是没睡好啊,”小李也插话,“看着跟被吸了魂似的。”
顾洲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哪有那么夸张……”
午休时,几个同事围在一起吃饭,又聊起了顾洲的状态。
“洲啊,要不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老王一边扒拉着饭盒里的鸡腿一边说,“听说之前那事儿之后,好几个同事都去了,效果还不错。”
顾洲筷子一顿:“心理医生?”
“对啊。”小张接话,“就上回公司请来的那个陆医生,听说挺厉害的。小孟前几天不是也去了吗?回来后人精神多了。”
顾洲愣了一下。小孟?就是那个也去了忆味轩然后变得怪怪的小孟?
“她去了之后就好了?”顾洲忍不住问。
“好像是的。”小李点头,“至少不像之前那样魂不守舍了。听说那陆医生有点东西,不是那种光会听你倒苦水的类型。”
顾洲心里动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状况和鼎盛国际那事儿没关系,完全是忆味轩搞的鬼,但万一,万一心理医生真能有点用呢?
他回到工位翻箱倒柜的找到那张当时随手塞进去的心理医生的名片,揣在口袋里准备带回家。
“陆明羽,心理咨询师……”等他回去以后,坐在栖园的沙发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电话。
让他意外的是,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的声音倒是挺温和的:“您好,这里是陆明羽心理咨询室。”
顾洲结结巴巴地说明来意,对方耐心地听着,然后很快给他安排了一个第二天的预约。
挂掉电话,顾洲一抬头就对上秦渊探究的目光。
“你要去看心理医生?”秦渊挑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顾洲挠挠头:“试试呗,万一有用呢?听说小孟去了之后好多了。”
秦渊冷哼一声:“灵异事件找心理医生?你以为这是感冒发烧吃个药就能好?”
“那你说怎么办?”顾洲也有些烦躁,“每晚都做那个破梦,再这样下去我迟早得猝死!”
秦渊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明天几点去?”
“下午三点,怎么了?”
“我暗中随行。”秦渊语气不容拒绝,“顺便去忆味轩暗中查探。”
顾洲愣了一下:“你要去忆味轩?会不会打草惊蛇?”
“暗中查探,不会暴露。”秦渊淡淡道。
顾洲还想说什么,但看着秦渊坚定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这老鬼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二天下午,顾洲请了半天假,按照预约时间来到了陆明羽的心理咨询室。咨询室在一栋安静的写字楼里,装修简约而温馨,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秦渊保持灵体状态,悄无声息地跟在顾洲身后。普通人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从顾洲的角度来说,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
顾洲推开咨询室的门,陆明羽是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卡其裤,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专业。
“顾先生是吗?”他微笑着起身握手,“请坐。”
顾洲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秦渊抱着双臂就站在沙发边,虽然陆明羽看不见,但总感觉怪怪的。
索性整个咨询的过程倒是比想象的要轻松,陆明羽很擅长引导话题,不会让人感到压力。
顾洲隐去了忆异事件的部分,只说自己最近总是做噩梦,醒来后却记不清内容,导致睡眠质量很差。
“听起来像是某种焦虑的表现。”陆明羽温和地说,“有时候我们潜意识里压抑了一些情绪,它们就会通过梦境来表达。”
顾洲心里嘀咕:这哪是焦虑啊,这分明是撞邪了。但表面上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我注意到你经常不自觉地摸手腕,”陆明羽忽然说,“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顾洲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地摸着那串冥渡珠。他赶紧放下手:“没什么,就是个习惯动作。”
陆明羽笑了笑,没再追问,但顾洲明显感觉他的目光在那串珠子上多停留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