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羽把那个包裹轻轻放在茶几上,叹了口气,没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句:“你感觉怎么样?”
“还成,死不了。”顾洲盯着那包裹,“别打岔,快说说,什么情况?”
秦渊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看着窗外,声音冷冷的:“找到了一具空壳。”
“空壳?”顾洲没明白。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接过话头,语气沉重:“我们找到了李乐的住处,也见到了他本人。但是……他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
他详细描述了那间脏乱不堪的房子,以及那个坐在椅子上,对破门而入毫无反应,眼神空洞得像假人一样的李乐。
“秦先生探查过。”陆明羽看向秦渊的背影,“他的灵魂……已经没了。就像被彻底掏空了一样,只剩下一个还能呼吸的躯壳。我们找到的,只是个被利用完后丢弃的诱饵。”
顾洲听得后背发凉:“所以……我们费那么大劲,差点把我搞死,就找到个……垃圾?”
“可以这么理解。”秦渊转过身,“对方很狡猾,用这个空壳误导我们,浪费我们的时间和精力。”
吴大爷凑过来,掀开破布一角,露出了里面那台老旧的收音机:“那这玩意儿是咋回事?”
“在他家里找到的。”陆明羽解释道,“当时它还在响,只有沙沙的杂音。我觉得有点奇怪,就带回来了。不过……”他指了指收音机,“从离开那栋房子后,它就不响了。”
顾洲好奇地凑近看了看。
这就是一台非常普通的旧式收音机,木壳子,有几个旋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除此之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这玩意能有啥问题?”顾洲伸手想摸摸看。
“别动。”秦渊出声制止。
顾洲的手僵在半空。
秦渊走到茶几前,审视着那台收音机:“表面看确实没什么。但在我感知里,它太干净了。”
“太干净?”顾洲收回手,不解。
“嗯。”秦渊解释道,“一件普通的旧物,尤其还是从那种污浊环境里拿出来的,或多或少会沾染一些原主人的气息、情绪残留,或者环境的痕迹。但这台收音机,上面附着的气息非常微弱,而且……过于均匀,像是被刻意处理过。”
陆明羽点头附和:“从环境逻辑上也说不通。李乐家又脏又乱,积满灰尘,他人也那种状态,按理说这台收音机不该那么……相对整洁,而且还能运转。这本身就不合理。”
吴大爷摸着下巴,围着收音机转了两圈,又用手在收音机上方感受了一下,摇摇头:“从外观看的话就是个普通的收音机,我似乎也没有感觉出有什么东西附着在上面。不过秦小子说有问题,那八成就是有问题。”
顾洲泄气地瘫回沙发:“所以现在咋整?李乐这条线彻底断了,周永福也是个糊涂蛋,忆味轩那边又打草惊蛇。合着我们忙活半天,又回到原点了?”
客厅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电视里新闻主播还在播报着某个社会新闻,但与此刻栖园内的凝重气氛格格不入。
陆明羽试图梳理思路:“也许……我们需要换个角度思考。这个顾问行事如此周密,会不会我们之前的一些假设需要调整?”
秦渊看向他:“继续说。”
“比如,它选择目标的逻辑?为什么是周永福和李乐?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共同点?”陆明羽努力思考着,“还有这台收音机,如果它确实有问题,那它在整个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仅仅是传递信息的工具吗?”
顾洲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啥都想不明白。就知道咱们让人当猴耍了。”
秦渊沉默片刻,开口道:“现在敌暗我明,贸然行动只会再次落入圈套。既然对方故意留下这个空壳和收音机,说不定也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
“那咱们就干等着?”顾洲有点着急。
“当然不是。”秦渊扫了一眼那台收音机,“既然把它带回来了,就好好研究一下。吴老,您见识广,看看能不能从这物件本身看出点什么。陆医生,你再仔细查查李乐和周永福更早的背景资料,看有没有被忽略的关联。”
他顿了顿,看向顾洲:“你,继续休息。你的状态不稳定,就是最大的弱点。”
顾洲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最终还是蔫了下去。他知道秦渊说得对,昨晚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现在确实不是逞强的时候。
吴大爷接过收音机,凑到灯下仔细端详起来,嘴里嘀咕着:“让老头子我好好瞧瞧你这小玩意儿……”
陆明羽也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重新梳理已有的信息。
秦渊则再次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台收音机静静地躺在吴大爷手中,无声无息,仿佛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旧物。所有的异常,似乎都随着离开李乐的家而消失了。
调查仿佛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而且是被对手故意引进去的。敌人藏在暗处,戏耍着他们,而他们连对方的衣角都还没摸到。
疲惫和挫败感笼罩着每个人。
顾洲觉得刚好了点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于吴大爷能从那台破收音机上看出点花来,或者陆明羽能找到什么被忽略的蛛丝马迹。
顾洲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总有些模糊的影子晃来晃去,醒来时觉得比睡之前还累。他揉着眼睛下楼,发现客厅里的气氛比他上去时更沉闷了。
吴大爷还抱着那台收音机,戴着老花镜,左看右看,时不时用手指敲敲外壳,或者拧拧那几个旋钮,嘴里念念有词:“怪事,真是怪事……这玩意儿咋就一点门道都看不出来呢?” 看那架势,要不是陆明羽拦着,他可能真要找螺丝刀把这收音机给拆了。
陆明羽则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手指在触摸板上滑来滑去,显然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新线索。
秦渊还是老样子,站在窗边,像尊雕像,不过顾洲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咋地,毕竟他周围温度都比别处低两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