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听雨轩勉强休整了一夜。
第二天天亮后,窗外虽然还是弥漫着红色的雾气,但至少在白天能看清些景物。
他们决定立刻前往竹林深处,探查柳小姐当年的闺房。
阿月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眼下有着淡淡的乌青。
“阿月妹子,要不你就在房间里休息吧,别跟咱们去了。”
阿月连忙摇头,“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害怕。顾大哥,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顾洲想想也是,留她一个人在这么个诡异的地方确实不安全,便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再次踏入那片竹林。越往深处走,就越觉得冷。
柳小姐的闺房就在竹林最深处,是一栋独立的小阁楼,比主宅更为幽静。
就是年代有些久远了,推开木门的时候,一股陈年灰尘和木头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破败,蛛网遍布,木质家具在百年时光的侵蚀下,早已经破败不堪,轻轻一碰都能散架。
“这……这能找到啥啊?”顾洲看着满屋的狼藉,有些傻眼。
破破烂烂不说,房间里除了些家具,根本也看不到什么贴身的物品。
“看样子当年有人刻意打扫过了,把柳小姐的东西都给清了。”吴大爷用脚拨弄了一下地上的一堆烂木头。
陆明羽走进里屋,在布满灰尘的梳妆台前停下,台面上放着一封泛黄的信笺,看样子应该也有不少年头了。
“这里有封信。”陆明羽喊了一嗓子,顾洲等人赶紧跑进来。
“啥,什么信?写了什么?”
信上的字迹很潦草,陆明羽仔细辨认了半天。
“……一念之差,酿成大祸……罪孽深重……然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唯愿以此残生,镇守此地……落款是,陈守义。”
“陈守义?”顾洲有点摸不到头脑,“这又是哪位?”
陈老栓佝偻着走了过来,伸手接过信笺。
“陈守义……”他浑浊的眼睛仔细看着字迹,顾洲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看见,“这是……一代守墓人的名字,是他的笔迹没错。”
“一代守墓人?”吴大爷不解,“他不是当年被请来镇压柳小姐怨灵的吗?按理说应该和柳家没有什么瓜葛,怎么会留下一封悔恨书在这儿?”
“我去……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完没了了还。”
几人都在里屋,围着一封信百思不得其解,顾洲忽然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阿月呢?”他环顾四周,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跑到外屋,也没看见阿月的身影,“阿月怎么不见了?”
众人一惊,刚才注意力都被信吸引,都没注意到阿月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
秦渊立刻闭上眼睛,周身鬼气微动,片刻后睁开,“在井边。”
“什么?”顾洲心里一紧,立刻冲了出去,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几人快步赶到竹林空地,果然看见阿月正在往井边走。
而此刻,古井周围的景象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那块原本严实盖住井口的厚重青石板,不知何时已被掀翻在一旁断成了两节,井口处翻涌着暗红色的怨气,带着刺骨的阴寒,普通人靠近恐怕立刻就会被侵蚀。
“阿月!回来!”顾洲急忙大喊。
阿月听到喊声,脚步一顿,缓缓回头看向众人,脸上带着些茫然,然后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快步走了回来。
陆明羽赶紧上前扶住她,“阿月姑娘,你刚才怎么了?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
阿月揉了揉太阳穴,“我也不知道……就是刚刚好像听见这边有声音,有点好奇,就……就想走过来看看。”
秦渊看着阿月那与平时无异的模样,眼神微沉,若有所思,但暂时没有说什么。
陈老栓看着那怨气冲天的井口,脸色难看至极,“封印……彻底破了。她的怨气,已经压不住了。”
秦渊上前一步,目光看向那怨气翻涌的井口,“既然压不住,那就彻底解决。把里面的东西,捞上来。”
“不可!”陈老栓一听,立刻反对,“尸骨是怨气根源之一,贸然惊动,激化怨气,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现在的情况,还能更坏吗?”秦渊冷冷的反问,“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
吴大爷也上前劝解,“老哥,秦小子说的在理。这怨气已经弥漫全镇,躲是躲不掉了。不如弄清楚根源,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陈老栓看着眼前无法收拾的局面,又看了看态度坚决地秦渊和吴大爷,最终沉重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许了。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井口怨气太重,普通人靠近都伤身,更别说下井捞东西了。
顾洲自告奋勇,“我下去。”
他话音刚落,就被秦渊按着脑袋推到身后,“你没有分毫自保能力,下去送死吗?”
顾洲捂着脑袋,撇撇嘴,没敢反驳。
“还是老头子我来吧。”吴大爷站了出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年纪是大了点,但手艺还没丢。”
吴大爷从他那个从不离身的小布包里掏出几张特制的符咒,贴在胸口和四肢上。
顾洲只能带着陆明羽和阿月退到稍微远些的地方,阿灵像是怕陆明羽看不到还特意附身到他身上。
“这就是……怨气?”陆明羽眼前一晃,就看见了井边浓重的红雾。
“嗯。”顾洲点点头。
等吴大爷准备就绪,秦渊就释放出煞气,像是黑色的屏障,强行在井中的怨气开辟出条通路。
陈老栓摇动古铃,铃声也形成一层保护性的结界。
吴大爷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符咒,确认没有问题,他深吸一口气,抓住井绳爬了下去。
井水早已经干涸,吴大爷一下去踩了一脚的淤泥,在里面摸索了半天。
顾洲和陆明羽只能拉长脖子看着,心里也有些着急。
终于,井下传来吴大爷的声音。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