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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树林工作站的气氛,在特斯拉被“初步协调”后,进入了一种极其微妙的状态。特斯拉像一只被拴住但依然龇牙的暴躁小猫,被特制绳索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固定在金属桩上,绳索长度恰好允许她双臂在身前工作台范围内活动,能操作终端和工具,但想离开原地或者做出大幅度的危险动作——比如试图拆开某个贴着骷髅标志的箱子——是绝无可能的。

“这是侮辱!是对科学家人格的践踏!”特斯拉一边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双手飞快地在终端上敲击,将符华勾勒的能量路径理念转化为具体的工程参数,一边嘴里不停抱怨,每次绳索因为她的动作微微勒紧时,她就会更用力地瞪向符华和姬子。

符华对此完全免疫,她正专注于一块特斯拉从材料堆里找出来的、相对完好的替代合金板上,用手指(偶尔用特斯拉提供的微型刻刀)勾勒着修改后的能量引导凹槽。她的动作精准得不带一丝烟火气,指尖划过金属表面,留下深浅一致、弧度完美的痕迹,仿佛那不是坚硬的合金,而是柔软的黏土。

姬子则拿着自己的通讯器,试图与主岛方向的布洛妮娅取得更稳定的联系。“布洛妮娅,能收到吗?我们这边需要一些额外的算力支持,进行烟花核心模块的多重物理模拟……对,特斯拉博士的‘超级烟花’计划,现在是我们三个的‘合作项目’了。”她瞥了一眼被绑着的特斯拉,补充道,“环境安全可控,博士目前……情绪稳定,专注于工作。”

通讯器里传来布洛妮娅平稳但略带电流杂音的声音:“收到,姬子老师。算力通道正在建立,预计三十秒后稳定。已同步接收特斯拉博士共享的部分设计参数。模拟优先级已设定。另,检测到你们所在区域能量扰动略有上升,请注意。”

“能量扰动?”姬子看向符华和特斯拉。

符华头也不抬:“我在测试改良后的引导纹路与材料本身的共振频率。无风险。”

特斯拉则哼了一声:“肯定是鸡窝头又在她那边捣鼓什么,干扰了我的环境读数!”

就在这时,特斯拉面前的终端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一组根据符华理念修改后的、关于“缓冲气旋”具体实现方式的模拟运算完成了。结果弹窗显示——理论能量逸散率降低27%,结构应力峰值下降41%,材料疲劳寿命预估提升至原设计的300%!

“这……这数据?!”特斯拉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之前的抱怨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淹没,“真的可行!按照这个模型,就算用现在的破烂材料,核心推进模块也能稳定运行超过四十秒!足够完成一次最小规模的光幕展示了!哈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不对,是这个古怪的思路……有点东西!”

她兴奋得手舞足蹈,差点从固定在桩上的绳索里挣脱出来(当然失败了),转而急切地对符华喊道:“喂!那个谁!符华!快!把你刚才在那个破外壳上用的‘外部干预’手法,具体原理和能量输出波形告诉我!我要把它量化,集成到控制程序里,做成自动化的‘内嵌式能量疏导场发生器’!这样就能批量生产了!”

符华停下手中的刻刀,看向激动不已的特斯拉,平静地摇了摇头:“特斯拉博士,我‘疏导’时所用的方式,基于对‘气’的感应与微操,以及对方(指金属内部能量结构)状态的即时反馈,难以用固定波形或程序完全量化模拟。它更接近一种……‘因势利导’的经验与技巧。”

“经验?技巧?”特斯拉的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不满道,“科学需要的是可重复、可量化的数据!‘经验’和‘感觉’算什么?你必须给我更具体的东西!哪怕是一些基础的能量频率特征也好!”

她越想越觉得必须立刻验证,目光扫过工作台,抓起一个刚刚经过符华“徒手优化”、内部损伤被修复了大半的小型试验用能量核心(只有拳头大小,原本也是失败品)。“就用这个测试!你来‘疏导’,我用最高精度的传感器记录全过程!我要抓取每一个能量涨落的细节!”

说着,她不顾自己还被绑着,就试图启动那个小型能量核心——这是极其危险的行为,未经完全测试和外部稳定装置,这种核心即使经过修复,也可能因为特斯拉粗暴的操作而再次失控。

“博士,住手!”姬子立刻出声制止。

但特斯拉的研究狂热上来,根本听不进去,手指已经按向了启动开关。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开关的刹那——

一直看似专注于刻画的符华,身形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从数米外的工作台边,出现在了特斯拉身侧。她的动作快得连残影都几乎看不到,特斯拉只觉眼前一花,手腕传来一股不容抗拒但又异常柔和的力道,捏着核心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同时,符华的左手抬起,手掌并未接触特斯拉的头颅,只是虚按在她头顶上方约三寸处。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瞬间笼罩了特斯拉。那不是疼痛,也不是压迫,而是一种如同清泉涤荡、又似春风拂柳般的温和力量,从头顶“百会穴”的位置渗透而下,瞬间流遍全身。她体内因激动、焦虑、熬夜和过度用脑而导致的血气上涌、神经紧绷、思绪纷乱……所有躁动不安的“气”,在这股外来的、中正平和的引导力下,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梳理、归位。

特斯拉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像是一锅沸腾的乱粥被瞬间注入了清凉的泉水,然后被一双稳定的手轻轻搅匀。狂热的冲动如潮水般退去,过度活跃的思维变得清晰而冷静,连带着因为被捆绑而产生的愤怒和屈辱感,都奇异地淡化了不少。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的跳动逐渐平稳,呼吸变得深长,指尖因为紧张而有的微颤也消失了。

这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两三秒。

符华收回了手,另一只手则接住了那个差点被启动的小型核心,将其轻轻放回工作台上的安全位置。

特斯拉呆立在原地,绑着她的绳索都显得没那么紧绷了。她眨了眨眼,看了看符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最后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脸上是一种混合了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舒适感的复杂表情。

“你……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特斯拉的声音有些干涩,不像之前那样充满火药味,“那不是崩坏能……也不是任何我检测过的常规能量形式……那感觉……”

“一点安神静气的小技巧。”符华淡然道,仿佛刚才只是帮人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有助于集中精神,避免因情绪或思维过于躁动而做出不理智的决定。现在,您能更冷静地思考问题了吗,特斯拉博士?”

特斯拉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确心平气和了许多,之前那股不顾一切要立刻验证的冲动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甚至能更客观地看待符华刚才关于“难以量化”的说法——或许,有些精妙的技术,真的无法完全用现代仪器和数据复现?

但这种认知让她作为科学家的骄傲有点受伤。她梗着脖子,努力想找回一点气势:“哼!就算……就算有点用吧!但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量化研究!科学就是要攻克一切难题!”

话虽如此,她的语气已经软化了太多。

姬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走到特斯拉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特斯拉没躲):“好了,博士。班长都说了是‘技巧’,强求不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利用这个思路,先把能做的部分做好,比如结构优化和模拟验证。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特斯拉闷闷地“嗯”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终端屏幕,开始更理性地分析模拟数据,不再提立刻进行危险实验的事。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布洛妮娅提供的算力支援到位,更复杂的整体模拟开始运行。特斯拉很快又沉浸在数据的海洋中,不断提出新的优化想法,并且试图在实物上验证——比如,她认为某个连接处的弧度还需要微调零点几度,才能让能量流更顺畅。

“姬子!把三号刻刀给我!还有那块边角料!我要现场修正!”特斯拉头也不抬地吩咐,手已经伸向了工作台另一侧。

姬子正帮着符华搬运一块稍大的金属板,闻言看了一眼符华。符华微微点头。

姬子拿起刻刀和边角料,走向特斯拉。就在她把东西递过去,特斯拉伸手去接,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脑中计算的瞬间——

符华的身影再次如轻烟般掠过。

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特斯拉的手腕或头顶。在特斯拉接过刻刀,尚未握紧,另一只手刚碰到边角料的电光石火之间,符华的指尖如同雨点般,在特斯拉双手、双臂的几个特定穴位和关节处飞快地拂过。

特斯拉只觉得双臂一阵酸麻,并非疼痛,而是瞬间失去了大部分力气和控制精度,刻刀和边角料脱手落下(被姬子轻松接住)。紧接着,她发现自己被绑着的身体被一股巧劲带动,不由自主地转了小半圈,原本面对工作台的姿势变成了侧对。而原本只是固定在桩上、允许一定活动范围的绳索,不知何时被符华以眼花缭乱的手法重新穿插、打结,形成了更加复杂、将她双臂更贴近身体、几乎只能进行极小幅度手腕活动的第二重捆绑!

“这……这又是干什么?!”特斯拉又惊又怒,尝试挣扎,却发现新的捆法不仅更牢固,还巧妙地限制了她发力的角度,让她连跺脚都使不上劲。

“防止您在进行精细手工操作时,因过于投入或手部不稳,发生意外划伤,或者损坏正在优化的关键部件。”符华一边整理着绳索的尾端,将其固定在桩子更下方,一边平静地解释,“鉴于您之前有试图启动未稳定核心的先例,以及您工作时容易‘忘我’的特性,双重保险是必要的。您可以口述修正方案,由我来执行具体操作。”

“我手很稳的!我是科学家!”特斯拉抗议。

“您的手在激动时,微观震颤幅度会增加15%,这不利于需要零点一度精度的雕刻。”符华不知何时已经用某种方法测量过了,“现在这样,对大家都好。”

特斯拉气得直喘粗气,但又无法反驳,因为她刚才接东西时,脑子里确实在疯狂计算,手可能真的有点抖。

姬子忍着笑,把刻刀和边角料递给符华:“那就麻烦班长了。”

符华接过,回到那块较大的金属板前,根据特斯拉口述的参数和角度,开始进行修正。她的动作依旧精准稳定,每一刀都恰到好处。

特斯拉被迫进入“动口不动手”的模式,一开始极其别扭,但很快发现,这样似乎……效率更高?她只需要专注于思考和下达指令,不用分心操作,而符华的执行力完美得惊人,甚至能根据她的描述,预判可能的问题并提出更优的修改建议。

工作在这种模式下顺利推进了一小段时间。直到特斯拉为了验证一个关键的能量分流节点效果,要求测试一个小型、低功率的能量脉冲通过刚刚刻好的新纹路。

测试很成功,数据完美符合预期。特斯拉大喜过望,习惯性地就想跳起来庆祝——然后被绳索无情地拽住,差点把自己绊倒。

“成功了!看到了吗!我的设计加上你的古法,是无敌的!”她兴奋地喊道,暂时忘记了被捆绑的处境,身体因为激动而扭动,试图指向屏幕上的数据。

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双重捆绑的某些结点在刚才的小幅挣扎中发生了细微偏移,又或者是特斯拉扭动的角度过于刁钻,只听“嘣”的一声轻响,绳索中某处承受拉力的纤维似乎出现了极其轻微的、几不可查的松弛迹象。

这本不是什么大问题,绳索主体依然牢固。但符华的感知何等敏锐,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的目光就锁定了那细微的异常。

没有任何犹豫,符华的身影第三次动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用什么柔和的手法。在特斯拉还没反应过来那声轻响意味着什么的时候,符华已经如同瞬间移动般贴到了她身后。双手五指如钩,快如闪电地扣住了特斯拉的肩膀和上臂几个关键穴位,力道不轻不重,却让特斯拉瞬间浑身酸软,动弹不得。

紧接着,在姬子都有些惊讶的注视下,符华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解开了第二重捆绑的部分绳结(但保留了基础固定),然后利用绳索的剩余长度和几个巧妙的穿插,在特斯拉身上快速缠绕、打结,形成了一套更加复杂、将她的双臂反剪在身后、身体与金属桩贴得更紧、几乎只露出脑袋和肩膀的第三重捆绑!这套捆法不仅彻底限制了特斯拉的任何主动动作,甚至隐隐带有一种将人“封印”在柱子上的感觉,绳索的纹路走向都透着一股古拙而严谨的美学……或者说,禁制感。

“第三次。”符华完成最后一道绳结,后退一步,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包扎,“绳索材质出现疲劳征兆,且您刚才的庆祝动作有导致意外松脱的风险。此套‘定身桩’缚法,可确保在更换绳索或完成当前阶段工作前,您的绝对安全与稳定。请您暂且忍耐。”

特斯拉整个人被以一种极其“安分”的姿势固定在金属桩上,除了脖子和眼珠,几乎哪儿都动不了。她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到愤怒,再到一种深深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无力感和荒谬感。

三度!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内,她被同一个人,用三种不同的方式,绑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牢固,一次比一次让她“动弹不得”!

“符华……你……”特斯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你到底是女武神还是专业绑匪啊?!还有这套绑法……你从哪里学的?!天命还教这个吗?!”

符华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回工作台,重新拿起刻刀,语气平淡地回答:“军中擒拿与束缚技巧,结合一些古法固定术,略有心得。见笑了,特斯拉博士。”

她顿了顿,补充道:“现在,请您继续口述下一阶段的优化方案。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我们的合作效率,似乎还不错。”

姬子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显然是笑得不轻。

特斯拉看着符华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又感受了一下身上这套“定身桩”缚法带来的、绝对的安全(禁锢)感,最后只能仰头,对着红树林上空漏下的些许天光,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充满悲愤与认命的叹息。

“我……算了……工作……继续工作……”

逆熵天才科学家的骄傲,在神州古老而实用的“协调”技巧面前,不得不暂时低头。而“超级烟花”计划的研发,则在一种极其独特且稳定的“人身安全保障”下,继续高效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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