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两个多小时的直播终于结束了，但网上的舆论风暴才刚刚开始。
赖亦凡在直播中讲到的各种案件勾起了很多人遥远的回忆。
这里面很多事情都曾经在网络上或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甚至，很多事情大家只知道有这件事，但并不知道当事人是谁。
这就是赖家强大的钞能力，足以让真相失真，让喉舌闭嘴。
而如今，竟然被赖永昌的亲儿子赖亦凡一股脑自爆了。
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疑惑，为什么？
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赖氏的利益。
就算家族内斗也不可能采取这种近乎自杀的方式。
赖亦凡的暴戾纨绔的名声早已远播，要说他是良心发现，为民除害，也是不太可能的。
网友们在疯狂议论，而临州市政府以及有关部门已经头痛欲裂。
赖氏集团可是临州排名第一的超级大财团，如果就此倒下，那几乎相当于临州断掉一臂。
经济大受影响不说，整个临州市的官场都要经历一场大地震。
现在想干预或者挽救已经来不及，无从下手。
看看网上沸腾的舆论就知道了，几乎已经无力回天——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赖亦凡是疯了还是被人胁迫了？”
“不像疯了也不像被胁迫，首先他全程头脑清晰，逻辑顺畅，说话自然。其次他是赖氏长子，第一顺位继承人，就算被人胁迫，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这些事件和证据没有大量时间是整理不出来的，说明这是有预谋的。”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而且好多事儿就发生在临州，不是跟陆家有关，就是跟赖家有关。我怀疑这两个家族是被人下了降头了，尤其是赖亦凡，估计就是降头本头。”
“下降头有些扯淡，那是小说里杜撰的东西，不过运气不好是真的。今年以来，尤其是下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赖家损失累计近千亿了吧？放在任何一个家族身上，都是伤筋动骨的。”
“你们说这不是不是复仇？只是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赖家内讧，父子相残。”
“催眠？下蛊？下毒？还是美人计？”
“别瞎猜了，催眠、下蛊什么的都是小说里写的。下毒倒是有可能，但必须是独门毒药，其他人无法解毒。至于美人计，人家是豪门，什么美女没见过？什么美女得不到？”
“其他的美女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他绝对得不到——陆总！”
“哈哈哈哈，确实如此！”
“说不定是赖亦凡爱而不得，发狂发癫失心疯了。”
“赖永昌：发狂发癫失心疯，为何拿我开刀？”
“哎哎哎，有没有大手子说说，这次赖永昌能进去吗？”
“不好说，赖亦凡说的那些确实是够判无期甚至死刑了。但法律是讲证据的，这就要看赖亦凡提供给有关部门的证据是否充分了。”
“可以确定的是，赖永昌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彻底身败名裂。主要是，这是他亲儿子亲手捅的刀子，这才是杀人诛心！”
“被亲儿子背刺，如果要入狱，就可能被迫把赖氏的大权传给儿子，恐怕会郁闷到吐血！”
“我觉得赖永昌应该能想开，如果实在想不开也没有办法。”
……
赖家。
赖永昌已经醒了，醒来即天塌。
他看到了赖亦凡直播的尾巴。
直播镜头里，赖亦凡正在说结束语。
镜头里的儿子，有些熟悉，却又很陌生。
那明明就是儿子的面孔。
但他说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和神态跟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更重要的是，他在直播里说那些事情和证据，他是怎么拿到的？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刚开始的那段录音赖永昌是知道的，正是前几天儿子跟他闲聊的内容。
他没有想到，儿子居然录了音，而且录音设备应该就在他身上，不然不会那么清晰。
他早有预谋！
赖永昌感觉心脏一阵阵绞痛，这就是自己亲手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
他用最锋利、最致命的匕首亲手捅穿了自己的心脏！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我赖永昌继承祖业，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如今却要落个如此下场吗？
赖氏集团又该何去何从？
恐怕警方很快就会来带走自己吧？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出国跑路？根本来不及！也跑不掉！
赖永昌在急速思考，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赖氏集团的大权交割一下。
不然等自己进去，赖氏群龙无首，势必会引起动荡，可能重蹈西湖市娃呵呵集团的覆辙。
可是眼前，大权能交给谁？
赖亦凡是自己的嫡长子，也是培养时间最长、耗费心力最多的一个。
本来是最好的人选，但自己怎么能想到他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果把集团大权交给他，实在不甘心，郁闷，不解、烦躁。
可是外面那几个儿子，不是年纪小，就是天赋平平，且缺乏历练，怎堪重任？
赖永昌现在心里不完全是悲凉，更多的是无奈和憋屈。
难道赖亦凡以前的种种表现都是藏拙？
可是，他是唯一的嫡长子，有什么必要呢？
又为什么要背刺自己？
难道是他觉得外面几个兄弟渐渐长大，会威胁他的地位和继承权？
所以先下手为强？
又或者是因为陆家那个丫头陆星岚？
他爱而不得，被自己逼疯了？
赖永昌得不到答案，他只知道，留给自己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到底应该怎么决断？
妻子庞丽云在一旁不敢说话，她也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现在她的脑子也是蒙蒙的，好似一团浆糊，也不知道如何跟丈夫解释。
她数次欲言又止，可是看到赖永昌神情复杂的脸，她又觉得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老赖……”庞丽云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好歹解释几句，或者安慰一下也好。
“你不用说什么！”赖永昌语气里没有了以往的踌躇满志和霸道决绝，只有酸涩和心累。
“我们结婚将近40年，我对你是相当了解的。
“这件事肯定跟你没有关系。
“现在我只想要一个答案，是不是我把他逼得太紧了。”
“亦凡？”庞丽云看到赖亦凡从大门口走了进来，神色复杂地喊了一声。
赖永昌抬起头，阴郁复杂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儿子。
良久，他终于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