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身形如电,几乎是贴着废墟的阴影疾驰,怀中那枚“往生令”隔着衣物传来一种奇异的温润感,并非炽热,而是一种仿佛能抚平灵魂躁动的清凉。它似乎与云昭识海中的轮回道种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共鸣,如同沉寂的琴弦被轻轻拨动,发出只有他能感知的微弱颤鸣。
然而,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就在他即将抵达悟净疗伤的石窟时,怀中的往生令猛地一颤!那股清凉瞬间转为一种刺骨的冰寒,仿佛瞬间握住了万载玄冰!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无上威严与牵引力的波动,以他为中心,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云昭心神狂震!并非因为往生令的异动,而是通过幽魂契,墨渊那边传来了一声近乎崩溃的嘶吼,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主上!出来了!永夜深渊……那东西……伸出来了!是……锁链!黑色的……吞噬一切的锁链!它在……它在感应什么?!方向……是西域!它在找你……不,是在找您身上的某样东西!!”
锁链?!吞噬一切的黑色锁链?
云昭脚步猛地一顿,霍然抬头望向中州方向。尽管相隔无尽遥远,但他仿佛能“听”到,从那个名为“永夜深渊”的绝地深处,传来了一声跨越空间的、令人灵魂冻结的金属摩擦声!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法则层面的“宣告”——宣告着猎杀的开始,宣告着某个古老而恐怖存在的触手,已然探出了牢笼!
而它感应的目标……云昭低头,看向自己怀中那再次恢复平静,却仿佛重若山岳的“往生令”。
是它!永夜深渊中的存在,目标果然是这枚关乎轮回的令牌!
“不好!必须隔绝它的气息!” 云昭瞬间明悟,心念急转,毫不犹豫地将怀中的往生令收入了幽冥神棺之内!
嗡!
就在往生令进入神棺那自成一方世界、隔绝内外天机的空间刹那,那股不受控制向外扩散的奇异波动戛然而止!仿佛信号被瞬间屏蔽。云昭甚至能感觉到,神棺内部,那已然开启的轮回殿似乎微微震动,对这块新来的“往生令”流露出一种奇特的“关注”。
几乎在往生令气息消失的同时,远方那股跨越大陆锁定而来的、充满恶意的意志,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与躁动,随即变得更加暴怒,如同失去了目标的猎犬,开始在西域范围内进行更粗暴、更广泛的扫描,却再也无法精准定位。
“快走!”云昭不敢有丝毫放松,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身形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虚影,瞬间冲入石窟之内。
石窟中,悟净也已惊醒,他面色凝重地望向东方,显然也感应到了那股跨越大陆而来的、充满恶意与吞噬欲望的恐怖意志,以及其后续的躁动。
“师兄!”云昭急声道,言简意赅地将发现往生令、其气息引动深渊锁链,以及自己已将其收入神棺暂时隔绝的情况告知。
悟净听完,目光仿佛能穿透虚空,看到那被收纳入神棺的令牌,佛眼之中金光剧烈闪烁:“往生令……传说中接引真灵、沟通轮回之秘的佛门圣物!难怪暗星阁处心积虑,难怪那深渊存在会如此躁动!此物绝不可落入其手,否则轮回失衡,后果不堪设想!”
他强撑着站起身,虽然气息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然锐利如刀:“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西域!神棺虽能暂时隔绝感应,但此地已被标记,那锁链及其背后的存在绝不会轻易放弃!”
“去哪里?”云昭扶住他,“回中州?还是另寻隐秘之地?”
悟净略一沉吟,摇头道:“中州乃风暴中心,暗星阁势力盘根错节,永夜深渊的异动必然引起各方巨头注意,我们带着往生令,如同怀璧其罪。需寻一处既能助我疗伤清毒,又能最大限度隐匿行踪之地。”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去北域!北域冰魄仙宫与我佛门素有渊源,其境内有一处上古遗留的‘寂灭寒渊’,据说连时光都能冻结,极寒环境对煞气与邪念有天然的压制净化之效,更能极大干扰天机推演与神魂探查!或可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云昭立刻同意。北域冰原环境恶劣,人烟稀少,加之“寂灭寒渊”的特殊性,确实是暂避风头的理想之地。
就在准备动身之际,云昭摩挲着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往生令上独特的轮回道韵。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段往事——那是他在中州,从青木崖弟子木辰手中得到的那枚蕴含一丝轮回道韵的“青木护身符”,以及其后推断出的、可能隐藏在青木崖“万木源海”禁地中的另一块轮回密钥碎片!
陈雷前辈所赠的碎片助他开启了幽冥神棺内的轮回殿,而往生令的气息似乎也与轮回殿隐隐呼应。如今,这枚来自大雷音寺深处的“往生令”,其蕴含的轮回之力更加完整、更加深邃……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甚至……这往生令本身,是否就是另一块形态不同的“轮回密钥”?
这个念头让云昭心跳加速。收集轮回密钥,揭开轮回之秘,本就是他身负幽冥神棺的使命之一。如今,线索似乎以另一种方式再次浮现。
事不宜迟,两人没有丝毫耽搁。云昭再次祭出幽冥神棺,将状态不佳的悟净以及依旧在棺内疗伤的璇玑、蓝蝶一同安置好,确保万无一失。随后,他收敛所有气息,甚至动用了轮回道种的力量混淆自身天机,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流光,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原本他们藏身的石窟上空,虚空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紧接着,一道细长的、纯粹由深邃的黑暗凝聚而成的“锁链”虚影,无声无息地穿透空间,探了出来!
这锁链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法则的具现,其上没有任何符文,却散发着吞噬光线、灵气、乃至空间本身的恐怖气息。它在原地缓缓扭动、探寻,如同毒蛇的信子,却再也捕捉不到那明确的目标痕迹。
片刻后,锁链虚影发出一阵低沉而充满暴戾的嗡鸣,缓缓缩回了荡漾的虚空之中,消失不见。但那股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冰冷感觉,却仿佛依旧萦绕在这片废墟上空。
远在永夜深渊那无尽的黑暗深处,一双仿佛由凝固的混沌构成的巨大眼眸,冰冷地“望”向了北方。一条横贯深渊的巨大黑色锁链本体,正在缓缓收拢。
“轮回……钥匙……找到……吞噬……”
断断续续的、充满无尽贪婪与毁灭欲望的意念,在深渊最底层回荡。狩猎虽暂时受阻,但猎手并未放弃。
一场跨越大陆的追猎,已然开始。云昭与悟净带着关乎世界轮回秘密的往生令,踏上了前往北域的逃亡与求生之路。而他们的对手,是隐藏在暗处的暗星阁,以及那来自永夜深渊、意图“噬界”的未知恐怖存在。前路,是冰雪覆盖的北域绝地,而往生令与轮回密钥之间的隐秘关联,也成为了云昭心中亟待探寻的下一个谜题。觉光禅师本体的安危,如同悬顶之剑,催促着他们不断前行,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