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堆着几件破旧的铠甲,墙角藏着一个酒葫芦——那是他平时偷偷喝酒的地方。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刘邦……真在芒砀山?”
我心里一惊。周勃怎么会知道?难道萧何的人走漏了风声?
“县尉说笑了。”我垂下眼睑,“我一个女囚,怎会知道丈夫的下落?”
他冷笑一声,抓住我的胳膊往前走:“到了大堂,有你哭的时候。”
沛县县衙的大堂比牢房亮堂得多,却也冷得像冰窖。县令坐在公案后,穿着一身崭新的丝绸官服,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两旁站着萧何、曹参,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吏员。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像刀子一样刮得人疼。
“吕氏,”县令把玉佩扔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你说你能帮本官掌控流亡者?”
我没跪。膝盖在牢房里跪了半个月,早就没了知觉,也没了下跪的心思。我挺直脊背,看着公案后的胖子:“是。”
“放肆!”旁边一个吏员厉声呵斥,“见了县令大人竟敢不跪!”
“我是反贼家眷,按律当斩。”我冷冷回敬,“大人若要斩我,何必让我站在这里?若要听我说话,就容我站着说——我吕氏的膝盖,只跪天地父母,不跪反复无常的小人。”
县令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萧何赶紧上前一步:“大人息怒,吕氏不懂规矩,下官替她赔罪。”
“不必。”县令摆摆手,死死盯着我,“你说你能掌控流亡者,有何凭据?”
“凭据就是刘邦。”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那些流亡者,多是刘邦当年放走的刑徒,或是受过他恩惠的百姓。他们敬他如兄,信他如父。我是他的妻子,只要我登高一呼,他们定会归顺大人——但前提是,大人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县令的声音发紧。
“放了我儿子刘盈和女儿鲁元。”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还在县衙大牢里,若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流亡者,就是沛县百姓,也不会答应。”
县令的手指在案上敲了敲,目光扫过萧何和曹参。萧何立刻躬身:“大人,吕氏所言极是。刘盈兄妹年幼,杀之无益,不如放了他们,以示大人仁德。”
曹参也跟着附和:“是啊大人,流亡者最看重义气,您放了他们的家眷,他们定会感恩戴德。”
县令沉默半晌,突然笑了:“好!本官就信你一次!周勃,去把刘盈兄妹带到后堂,好生照看!”
周勃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被县令一个眼神制止。他抱拳行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只要孩子没事,我就还有筹码。
“现在可以说了吧?”县令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你打算怎么让流亡者归顺?”
“很简单。”我走到大堂中央,指着外面的街道,“您明日贴出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