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被林晓的认真劲儿逗笑了,粗糙的手掌在围裙上蹭了蹭:成,你这丫头点子多,老汉就陪你赌回。
日头升到竿头时,后厨的木锅盖被蒸汽顶得响。林晓掀开盖子,混合着豆香与菜青味的热气扑面而来。她抄起木勺搅了搅,米浆裹着金黄的黄豆和翠绿的菜碎,比往日清汤寡水的白粥稠了一倍。
开饭喽——帮厨的小顺子扯着嗓子喊。
原本蹲在营外石墩上的士兵们闻声涌过来,可看清木盆里的杂色粥时,队列里响起一片嘟囔。
这是啥?比昨日的粥还稀?
我瞅着像猪食。
林姑娘莫不是被灶烟熏糊涂了?
林晓捏着碗站在盆边,手心沁出薄汗。她舀了满满一碗,举到眼前:张铁柱,你前日说练枪时胳膊酸得举不动,尝尝这个。黄豆补力气,苋菜止渴,比白粥顶饿。
张铁柱是营里有名的直性子,上个月还因为饭菜太稀和王伯红过脸。他挠了挠后脑勺,接碗时腕子一沉:哟,倒比往日沉。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眼睛立刻瞪圆,哎?这豆子软乎,菜叶子没涩味,还有股子甜丝丝的!
他仰头呼噜噜喝光,把碗往林晓手里一塞:再来一碗!
围观的士兵们哄笑起来,先前的疑虑散了大半。二牛挤到前面,碗沿磕得盆沿响:林姑娘,我前日挖战壕时饿得眼发黑,您这粥管不管用?
管不管用吃了才知道。林晓笑着又给他盛了一碗,吃完要是还饿,我把自己的烙饼分你半块。
二牛吸溜着粥,含糊不清道:不饿不饿……比昨日多吃半碗,肚子还撑得慌。
王伯蹲在灶边抽烟袋,眯眼瞧着盆里的粥见了底。他磕了磕烟杆,冲林晓竖起大拇指:姑娘,老汉服了。明儿我让小顺子去河边多采些马齿苋,再让马夫去村里换点黄豆。
午后练兵场。林晓抱着个陶壶给士兵们送水,远远就听见喊杀声比往日更响。张铁柱举着木枪和人对刺,额角冒出汗珠,却还能中气十足地吆喝:来呀!爷爷今日能打十个!
林姑娘!二牛擦着汗跑过来,我方才扛了三袋军粮上粮垛,换往日早喘得跟拉风箱似的,今儿竟气都没喘匀!他摸着肚子直乐,您这粥真是神了,我肠子都跟着有力气!
林晓望着场中龙腾虎跃的士兵,心口泛起暖意。她想起刚穿越时,这些人看她像看妖怪;如今他们会在她路过时咧嘴笑,会把新发的野果塞给她,会管她叫林姑娘而不是那外来的。
林晓!
熟悉的粗嗓门从身后传来。林晓转身,正撞进樊哙怀里。他今日没穿铠甲,只着件洗得发白的短打,腰间还沾着灶灰——想来是刚从边疆赶回来,连营帐都没回就直奔后厨。
好你个丫头!樊哙捏了捏她的手腕,我在边疆听老弟兄说,你把军营伙食改得跟过年似的?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我道上顺的蜜枣,给你当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