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传来马蹄声。林晓掀帘望去,见刘邦披着油布从雨里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扛着酒坛的士兵。他冲她招招手:林姑娘,来喝碗驱寒酒!
雨幕里的火把连成一片,像一串被打湿的星星。林晓踩着泥水走过去,看刘邦亲手为她斟酒,酒坛里飘出浓郁的米香。她举着酒碗,望着营中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这些曾对她投以怀疑目光的士兵,此刻正举着酒碗朝她喊林神仙;那个总说女子该在帐中绣花的张校尉,正拍着她的肩说比咱大老粗还顶用。
酒液顺着喉咙烧进胃里,林晓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山影,忽然想起张良昨日说的话:这乱世里,能被需要,便是福气。
她低头抿了口酒,酒坛里映出她带着笑的眼睛——或许她真的属于这里,至少此刻,她听见自己的心在说:留下吧,你能做的,比想象中更多。
雨还在淅沥下着,可林晓知道,等天亮时,山坳外的野菊会开得更艳。而她,终将在这片土地上,种下属于自己的根。
暮春的晚风裹着几丝暖意,吹得营寨外的旌旗簌簌作响。吕雉立在营帐前,望着远处林晓与萧何并肩走向政务帐的背影,指尖掐进掌心的帕子,绣着并蒂莲的丝缎被攥出一道道褶皱。
自被解禁已有七日了。这七日里她每日晨起给刘邦问安,逢着林晓便浅笑着道一声,甚至主动送了两匹蜀锦到林晓帐中。营里的女眷都说夫人到底是宽和的,可只有吕雉自己知道,每回看见林晓被众人簇拥的模样,喉间便像卡了块烧红的炭——凭什么?她跟着刘邦吃糠咽菜、担惊受怕这些年,倒要让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占了风头?
夫人,周将军到了。婢女的低语打断思绪。吕雉迅速收敛了脸上的阴鸷,转身时已堆起三分笑:快请进来。
帐内烛火噼啪,映得周勃的铠甲泛着冷光。这位随刘邦起兵多年的老将今日卸了头盔,粗硬的络腮胡上还沾着星点酒渍——想来是刚从酒肆过来。吕雉命婢女添了盏茶,自己则往他身侧挪了半步:周将军可是怪我今日冒昧相邀?
夫人说的哪里话。周勃粗声应着,目光却不住往帐外瞟。他虽性子直,但也知道私会主母非比寻常。
吕雉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抚过案上一卷兵书:将军跟着沛公这些年,可曾见过这般怪事?她抬眼时眼尾微垂,倒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前日我去演武场,听见几个小兵竟说林姑娘算的粮道比萧丞相差不了。更有甚者,说什么林姑娘若在,当年丰邑之围早解了
周勃的喉结动了动。丰邑之围是他心头刺——当年他奉命守城,结果被雍齿里应外合丢了城池,刘邦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这些年他拼了命立军功,才慢慢找回些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