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解释的是的误会,张良坐下来,拇指抵着案几上的竹简,说道:可吕雉要的,从来不是让你担个偷粮的罪名。
林晓抬头,烛火在她眼底晃了晃。张良的目光像把淬了蜜的刀,温和却锋利:她要的是让你在沛公心里,从有用的奇女子不可控的变数
茶盏在林晓手里晃了晃,茶水泼在草垫上,洇出片深褐色的痕。她想起前日在井边听到的闲言碎语——那林姑娘总说什么现代,莫不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沛公待她比待夫人还亲,这营里哪还有夫人的脸面?
吕雉的父亲吕公当年把她许给沛公时,说臣少好相人,相人多矣,无如季相张良的手指在竹简上轻轻叩着,她跟着沛公从沛县走到现在,见过他醉酒斩蛇,见过他入咸阳约法三章,更见过他被项羽追得抛妻弃子。
林晓想起吕雉第一次见她时的眼神,像把淬了毒的银针,扎得人后背发凉。那时她只当是女子间的争风,此刻听张良说这些,忽然懂了些什么:她……把沛公的事业,也当是自己的命。
正是。张良的声音低了些,在她眼里,你不是什么穿越而来的奇女子,是突然闯进她和沛公共同筑了十年的巢里的雀儿。你懂算术、会谋略,能替沛公解决她一辈子都摸不透的难题……他抬眼看向林晓,这比争宠更让她害怕。
帐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咚、咚的木梆声撞在帐布上。林晓想起吕雉被禁足那日,她跪在刘邦帐外哭到声音嘶哑:贱妾跟着大王从芒砀山走到现在,哪日不是把心掏出来护着这摊子?那时她只觉得这女人狠辣,此刻却突然品出几分酸苦。
她不会罢手的。张良的话像块冰,前日我让小顺子去市集买布,听见吕家旧部在酒肆里说夫人是被那妖女逼得。今日议事时周勃发难,他妻子是吕雉表亲;曹参盯着你的玉坠,那玉是吕夫人当年送沛公的定情物。
林晓后颈泛起凉意。她想起前日晨起时,婢女阿菊端来的药碗里漂着片陌生的叶子,想起昨日晾在绳上的外衣被人剪了个口子——她原当是粗心,此刻全串成了线。
那……我该怎么办?她攥紧茶盏,指节发白。
张良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推到她面前:这是我让人制的防狼散,撒在茶盏边沿,若有毒便会变紫。又指了指帐角的青铜灯,以后莫要单独去偏僻处,若要见什么人,让樊哙跟着——他那嗓门,能吓退半营刺客。
林晓盯着布包上歪歪扭扭的针脚,突然笑了:先生连这些都备好了?
我与沛公相识于博浪沙,张良望着跳动的烛火,那时他不过是个爱喝浊酒的亭长。这些年我见过太多人,为权、为利、为一口气,能做出多狠的事。他转向林晓,你不同,你像团火,烧得亮堂,却忘了这黑夜里,总有人想扑灭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