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落在竹简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总是这样,总是能够在最紧张的时刻抛出最关键的问题,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渔夫,在鱼群最为慌乱的时候果断地撒下网去。
“实行什伍连坐之法。”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帐内激起了更大的波澜,就如同火星掉进了油桶一般,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反应。
周勃怀里抱着的瑟突然滑落,掉落在地,那断弦弹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
“五个人编为一伍,十个人组成一什,只要有一人违反纪律,同一队的人都要连坐受罚。”
我紧紧地盯着刘邦的眼睛,清晰地看见他瞳孔里跳动的灯火,“行军的时候绝对不得骚扰百姓,攻城的时候也不许胡乱杀人,凡是抢掠百姓财物的人一律斩首,当逃兵的人也要斩首,要是有人通敌叛国,那就诛灭其三族。”
“疯了!简直是疯了!
樊哙那如洪钟般的吼声震得帐顶都簌簌落灰,仿佛要把整个营帐都掀翻。
“诛三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可是要将全家老小都杀个精光的啊!想当年在芒砀山的时候,夏侯婴不过是杀了一条秦狗,沛公都没……
“那时我们是什么?我们不过是一群流寇罢了!”
我猛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正熟睡的刘盈被这突然提高的声音惊醒,他那粉嫩的小嘴一瘪,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
我慌忙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嘴里哼起了故乡那熟悉的童谣,可我的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但现在情况截然不同了,沛公是要得天下的!自古以来,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这可不是靠烧杀抢掠就能轻易得来的啊!
帐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婴儿那微弱的咿呀声和油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我静静地看着刘邦,只见他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的眼神就如同深秋时节的泗水一般,深邃得让人深不见底。
回想起十五年前,我抛绣球时恰好砸中了他,那时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带着那么一点点无赖的狡黠,可又隐藏着一股让人不由自主就信服的狠劲。
“把军法竹简拿来。”
刘邦突然开口说道,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威严。
萧何连忙起身,快步走到身后的木箱旁,从里面翻出了一卷泛黄的竹简。
这竹简可不简单,那是秦律的抄本,是当年刘邦攻入沛县后从县尉府里仔细搜来的。
当竹简在案几上缓缓摊开的时候,它发出了干燥而清脆的声响,上面那“什伍连坐”四个篆字,就像四只冷冷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帐内的众人。
“秦法严苛,正是因为如此,才失了民心。”
最后曹参终于打破了沉默,缓缓开口说道,他的手指轻轻点在“诛三族”那条律文上,“夫人提出的策略虽然很好,只是……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