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在那些几何纹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恍惚间竟像是林晓坐在我对面,托着腮笑:若若你瞧,这颗星星像不像我们在天文馆看的猎户座?
我指尖轻轻碰了碰木牌,低声道:我找到你了。
夜风卷起窗纱,带起一片木牌,地落在妆匣边。
那上面的纹路,分明是两个交叠的圆……
像极了我们去年在迪士尼买的情侣徽章。
原来有些缘分,真的会跨过两千年的风烟,重新落在你手心里。
晨雾未散时,我捏着半块未吃完的桂花糕出了景阳宫。
昨夜翻遍《汉宫舆图》,在御花园西南角圈了片未标注的偏殿,想着趁早课还没开始去探探……
林晓最喜清净,若真在宫中当差,说不定被分到那处。
穿过两重朱漆月洞门,练武场的喊杀声便撞进耳朵里。
青砖铺就的场子足有三个御花园大,东边兵器架上的长枪短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西边沙坑边十几个新兵正咬着牙扎马步,汗水顺着下巴砸进沙里,发出细碎的声。
我本想绕着场子边的绿竹小径走,却见演武台中央立着道挺拔身影。
玄铁鱼鳞甲裹着劲瘦腰背,玉玦在腰间随着动作轻响,发冠下几缕乌发被汗水黏在前额……
是曹参。
他正单手执剑,给前排的校尉们演示刺击章法。
剑尖挑起时带起一阵风,将我鬓角的绢花吹得歪了。
我慌忙扶住发饰,却听他突然收势:
练武场霎时静得能听见蝉鸣。
曹参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我站的竹丛边。
他眉心微蹙,像是在辨认什么,脚步竟朝我这边过来了。
我的心跳陡然快了两拍。
自穿越以来,我总听宫女们说大将军治军极严,连皇帝家宴迟到三刻都要罚抄军规。
前儿在御花园遇见他时,我借口找丢失的玉佩,可此刻被他当面撞见,总不能再说寻玉佩……
这都第几次了?
公主。
曹参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甲叶相撞发出轻响。
他额头的汗还未擦,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怎的到练武场来了?
我望着他腰间悬的虎符,喉头发紧。
昨日小顺子说,这虎符是皇帝亲赐的,能调遣长安周边三万羽林曹。
若被他看出我常溜号,随便派个宫女跟着,我还怎么找林晓?
路过。
我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瞧着练兵有趣,便多站了会儿。
曹参的目光扫过我脚下……
我今早急着出门,穿的是双软底绣花鞋,鞋尖沾着星点泥渍,分明是踩过未扫的回廊砖缝。
他又抬眼望了望竹丛后的偏殿方向,嘴角抿成一道线:这处原是太子宫的演武场,自前太子……咳,如今除了训练日,连宫人都少来。
我心口一紧。
他分明是在说,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昨日皇后说我总闷在宫里,我强笑着摸了摸鬓边的绢花,让我多走动走动。
话出口才觉不妥……